「一定是我爸媽!」她像只蜜蜂一樣地瘋狂轉著圈,不知所措地扯著他在屋內晃來晃去。「你……快找地方躲起來,快點回去你住的房間,躲進更衣室!他們不會想到去更衣室找人的……」
白心蕾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黑眸裡閃過一陣傷害。
耿毅起身,二話不說地往更衣室走。
瞧吧,她潛意識裡也知道他有多見不得光。她現在的依依不捨只是一時情緒,等到她返回日本後,一切就會被漸漸淡忘了。
「耿毅……」她走到他身後,低喚著他的名字。
他用力地甩上門,背貼著門。
叮噹叮噹——
門鈴催促地響起。
他聽見她打開大門的聲音,聽見她爸媽進來的聲音。
「小乖,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年長女聲說道。
「我……整理房間,太累了。」
「太累了就休息啊!你這兩個月的表現有目共睹,老爸送你一張機票,想去哪裡?你只剩北歐還沒去過吧?」年長男聲說道。
他連離島都沒去過。耿毅苦笑著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滿是舊傷痕的臂膀。
「我可以拿北歐機票換三張東京台北來回嗎?」她說。
耿毅用力閉上眼,心臟整個揪緊一團。她這個笨蛋,以為她經常回來,他們之間就會有所改變嗎?
「哈哈,原本今年叫你回來,你還不願意呢!」年長男聲說道。
「反正,人家現在就是喜歡台灣嘛。」
「好好好,我的寶貝女兒喜歡,每個月都回來也沒關係。不過,我們要提前明天回日本。」年長男聲說道。
耿毅腦中霎時空白一片,血液整個往腳底流。他握緊拳頭,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氣。
此時,門外的白心蕾臉色並沒有比耿毅好看多少,她互握住雙手,好控制不停發抖的身子。
「為什麼要提前回日本?」白心蕾慌亂地問道。
「你乾爹胡伯伯臨時決定明天要到東京開會,他只停留三天,我們當然要提早回去跟他碰面。」白德風跟女兒解釋道。
「你們先回去,我不要提前走。」
「那怎麼行,胡伯伯那麼疼你,你不去他會很失望的。」白德風皺著眉頭說道。
「那我後天再回去。」
「你為什麼堅持要待在這裡?」白德風說道。
因為我心愛的男人在這裡!
白心蕾急紅了眼眶,一時之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卻又怕爸媽對她的舉動起疑心,只好用力地跺腳,故意發著小女生脾氣。
「因為……因為……人家還沒逛夠啊,該買的東西都還沒買,這樣人家會走得不甘心啦!」
白德風和賴明珠聞言,大笑了起來。
「傻女兒,東京可以買的東西難道會比台北少嗎?」賴明珠抱了下女兒,寵愛地摸著她的頭。
「你想的話,下個月再回來台灣。」白德風哪捨得女兒難過,拿過一張面紙替女兒擦眼淚。
「你們先回去,讓我想一想該怎麼做。」她嘟著嘴,推著爸媽往回走。
「明天下午一點的飛機,九點半來接你,別睡太晚。」白德風說道。
白心蕾點頭,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因為她沒有一個足以說服他們的理由可以留在台灣。
她目送爸媽走出去之後,她關上門,縮進沙發裡,不敢去面對耿毅。
眼淚不停地流著,平時的優雅形象早已無力維持,她蜷縮身子,抱著自己,像個小女孩一樣地又氣又哭著。
一聲歎氣落在她的頭頂上,一雙健臂隨之將她擁抱入懷。
「別哭了,只是提前兩天分開而已。」他說。
「不一樣!不一樣!」她抬起紅腫的眼,忿忿地瞪著他。「兩天是四十八小時,四十八小時,我們可以做多少的事。」
「無論我們做了多少的事,四十八小時後,我們還是要分開的。」他冷靜地說道,只有頸間青筋反映出他的內心有多痛苦。
白心蕾望著他,突然開始解自己的襯衫。
「你在做什麼!住手!」耿毅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手。
「我要把自己給你。」她指尖抓著他的手背,留下幾道血痕。
「我不想把最後一夜,都浪費在性愛上面。」他用雙臂攏著她,努力地想平復彼此情緒。
「但是,只剩最後一夜了!我要你更捨不得離開我,我不要從此不聯絡!」她顧不得自己現在涕淚縱橫,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她揪著他的衣服,將臉龐埋入其間,痛哭出聲。
「肉體關係會讓我們暫時更加親密,但是一夜的親密,並不能改變什麼。」他撫著她的後背,聲音沙啞地說道。
她搗住耳朵,拚命地跺著腳。「我不要聽這些!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怎麼會不想愛我……」
「就是因為太喜歡你,所以更不能讓你才擁有就又失去!」耿毅抓著她的肩膀,對她大吼出聲,聲音大到他連腦門都發麻。
她被他吼傻了,只能怔怔地站著,呆呆地望著他,傻傻地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你乖乖聽你爸媽的話,明天就離開。然後,暫時別讓清潔人員進來,我再住兩天,就會自動走人。」
「我不要這樣。」她固執地看著他。
「規則就是這樣。」他板著臉,鐵面無私地說道。
「規則是人定的!」
「我就是那個定規則的人!你嬌生慣養,我養不起你,與其以後吵到不可開交,不如現在好聚好散。」他就事論事地說道,每句話都像在刺自己的心。
「我可以吃苦。」她真的可以。
「我如果是個男人就不該讓你吃苦,那樣只會讓我瞧不起我自己!」耿毅咬牙切齒地說道。
「傻子,我不要分手不要分手!」她跳到他身上,像無尾熊一樣地緊巴著他。
他緊緊抱著她,埋頭在她的髮絲問低語道:「你才是傻子,愛上一個惡棍流氓的傻子……」
那一夜,他們沒睡,他們聊了一整夜,直到他的固執終究不敵她的堅持,還是在她的百般誘惑下,真正地要了她。
歡愛之後,他懊惱得想死,而她離情依依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