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子瑋張嘴,呆著,片刻過去,她也往沙發坐下,挨著籃子衍寬闊的肩。
「弟啊,我想……」
等了老半天,等不到她把話說完,藍子珩伸手攬上姐姐的肩,這麼單薄的身子,他真希望有個好男人來照顧他親愛的姐姐。
「姐啊,你不要太笨,小石頭需要你保護。」
她重重歎口氣,靠著弟弟的肩膀,沒答腔,眼眶紅紅的。
「如果……只是如果喔,如果我想跟關御談個小戀愛,一個月就好的小戀愛,也不可以嗎?」她問得好心虛。
「你真的很喜歡他吧?」要不,這個窩怎麼乾淨的?藍子珩很憂心。
她看了屋子一圈,很喜歡嗎?文件夾整整齊齊排在書架上,那些收納夾,全是關御帶來的。從前地板上都散亂雜物,現在一張廢紙也見不到。
很喜歡嗎?不……如果只是很喜歡,她不會放任他動她的東西。喜歡之外,她對關御還有很強烈的信任,以及,說不上為什麼的依賴。
「我不想騙你,我對他,大概不只是很喜歡。」
「他害你未婚生子!」藍子珩很不滿。
「不是他還得,他真的用了保險套。」
「姐!」他深呼吸,先說的話卡在胸口,他親愛的姐姐,為父母的債務、為他,把自己賣掉,這件事永遠會是她心中的痛。
那位關主廚看起來不壞,但他話六十萬買姐姐「初夜」是事實,男人花錢買女人,藍子珩怎麼想就是過不去!
「那晚,他本來……不要我的。」藍子瑋說了出來。
「他不要?」他瞪向姐姐。
「是、是我……強迫他要……我,我不能白白拿他六十萬。」
「你強迫他?」藍子珩無法相信耳朵剛接收的事實,像只鸚鵡單調地重複。
「對,他開支票給我後,想馬上送我回家。」
「他願意平白無故給你六十萬?」關先生實在不像是這麼好心腸的人。
「很難相信吧?」她的弟弟,她當然明白他的想法。
他沉默了片刻,「因為這樣,所以這些年你一直喜歡他,是嗎?」
「大概是?」藍子瑋承認了。
沒轍,是藍子珩最強烈的想法,既然老早喜歡關御,懷孕了。為什麼不找他?
「懷小石頭的時候,你沒想過找他負責嗎?他願意平白無故給你六十萬,應該是願意負責的人。」
「是我一廂情願喜歡他,他不一定喜歡我啊!我已經拿他六十萬,哪有臉跑到他面前說,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要不要負責?換成你是關御,你不會覺得被設計嗎?更何況,那個晚上他確實用了保險套。」
「你不擔心他知道小石頭的事?」男人若不是真喜歡上了。怎麼可能任勞任怨當免費「台傭」?乾淨的屋子,免費早餐、晚餐,想想關主廚在私家餐廳做的,可是一人餐價值八張白花花的「小朋友」。
「擔心,不過我不會讓他知道。」
「天底下沒有藏得住的秘密。」藍子珩可憂慮對了。
「所以,我不能跟他談太久戀愛。」
「這戀愛是不是非談不可?你愛上他了?」藍子珩摸摸她的頭,很心疼。
愛?這個字眼太強烈,但用來形容她對關御的感覺,好像又有點貼切。
愛啊,是愛嗎?是因為愛,她才害怕,怕習慣他的存在嗎?
她愛他?真的愛上了嗎?
她伸手摸臉頰,熱燙熱燙的,灼熱從胸口蔓延開,蔓往四肢,這感覺……是因為愛嗎?
「怎麼不說話?」藍子珩追問。
「我不曉得。」她低語,真實的答案有些可怕,愛一個不能相守一生的人,注定到頭來要孤單。
如果,只是喜歡……她希望只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可以抽離、喜歡可以戒除,但若是愛……就太可怕了。
「姐啊!你這個傻瓜,不曉得就是曉得,笨!」他攬緊姐姐的肩,腦子飛快轉著,「我不曉得」四個字讓他憂心加劇。
「為什麼不曉得就是曉得?」她傻傻問。
「不愛一個人容易回答,愛了才難回答。」
「……」藍子瑋頓時啞口無語,她的弟弟智商果然比她高好幾級。
「怎麼辦?」悶了一陣,她開口問智商很高的弟弟。
「不怎麼辦,照你想做的做,談一個月的戀愛。不過,我擔心你一個月後分不了手。」
「不會吧,像關御那種英俊、多金的大老闆,多得是女人愛他。他對我,八成是一時感覺新鮮,也許不用一個月,他就想回他家住了。」
「大老闆?」
「關御是奇億集團總裁。」藍子瑋老實地告訴弟弟。
「奇億集團總裁?」轉眼,他又變成鸚鵡了。
「對,原本以塑化起家,後來跨足光電領域的奇億集團。」
藍子珩頭痛起來,奇億集團總裁?總裁?該死、該死、該死!
一連在心底罵了三次該死,他說:「我晚上就搬過來。」
「你不讓我談戀愛了?」要不,何苦當電燈泡呢?
「我審核過再說。」奇億集團總裁?真是該死的一團麻煩。
第7章
藍子珩開一台急診刀,離開醫院已經晚上十一點多,抵達藍子瑋公寓大門將近十二點。他拎著睡袋、簡單行李按門鈴,來開門的,是關先生。
關御一身家居服,短袖T恤、短褲,看見門外的藍子珩,他扯開笑。
「累吧?晚餐我做了海鮮燉飯、蔬菜湯,幫你加熱,你先沖個澡。」
藍子珩看著身高超過一百八的關御,他出口的話,真像個為丈夫等門的女人,藍子珩眨眨眼,回過神,笑了。
「要不是你個頭這麼高,我真會以為你是女人。」他跨進門,往浴室走,偶爾他會在姐姐住處過夜,浴室有他的盥洗用具。
關御看著藍子珩的背影,也笑開,這輩子他沒替誰等過門、熱過菜,藍子珩該感謝他有個叫藍子瑋的姐姐。
轉進廚房熱飯、溫湯,盛進碗,備好湯匙、筷子,他還打了杯綜合果汁,放上餐桌,藍子珩梳洗完走來,手上擦濕頭髮的毛巾,被他隨性擱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