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的樣子。」他拉開椅子,還沒坐下,就先用湯匙挖一勺飯塞進嘴裡。
「你慢慢吃。」關御從冰箱拿出一瓶開封的紅酒,倒了一杯。
「我姐睡了嗎?」
「她頭痛,我要她先睡,本來她想等你。」
藍子珩又吃一大口飯,想了想,說:「明天你幫她煮黑糖姜茶,或者紅豆湯也可以。」
關御呆半天,沒見過感情這麼好的姐弟,好到詭異的程度啊!要不是他知道這對姐弟的故事,他真會覺得奇怪。
「你連你姐姐的……呃……」他的話卡住。
「生理期嗎?」藍子珩將湯匙擱下,靠上椅背,笑開:「過去,我們同住一個屋簷,相依為命,我生病只能依靠姐姐,她不舒服能靠的也只有我。沒錯,我們就是感情好到我能記住她的生理期,因為每個月這幾天,她輕則頭痛,嚴重則是頭痛、肚子痛,下不了床。」他停頓幾秒,語氣轉變,瞬間嚴肅,充滿警告味。
「你最好習慣,我跟她就是感情這麼好的姐弟。而且,我要告訴你,我是那種不會放任姐姐疼痛不管的弟弟,不管她哪裡痛,我都會想辦法解決,她的頭痛藥,是我給的。如果哪天,她心痛了……」他沒說完,拿起湯匙,繼續挖燉飯。
關御端著紅酒杯,拉了他旁邊的餐椅坐下。
「如果哪天她心痛,你打算怎麼樣?幫她做換心手術?」他知道藍子珩是心臟科醫生,是藍子瑋的驕傲,他忽然想逗逗這位可愛的弟弟。
藍子珩瞪他一眼,吞下剛送進嘴的燉飯,冷冰冰說:「我會揍扁那個讓她心痛的人,關主廚兼奇億集團總裁,你最好小心點。」
「你姐姐告訴你了?那看在我有三高的份上,你願意考慮我當你姐夫?」
「我還不確定你的第三高,夠不夠高!」藍子珩解決了燉飯,喝兩口蔬菜湯。
「沒關係,你慢慢考察,我會讓你看見我對愛的專注力有多高。」關御笑笑離開位子,看到吃空的碗,又補上,「鍋子裡還有燉飯。」
「關主廚,你要跟我姐姐談戀愛,我沒意見,但即使你符合三高條件,我姐夫的位置,我建議你想都不要想,我們高攀不起奇億集團的總裁。」
關御斂了顏色,「高攀」兩字背後,他聽見藍子珩不言明的憂心,心瞬時軟下,他想起藍子瑋站在花街路燈下無助的模樣,為了這個處處扞衛她的好弟弟,她當年的犧牲,有價值!
「我母親早在幾年前就過世,所以婆媳問題絕對沒有。我父親白手起家,從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就算他講究,我也不是個聽話的孝子,他拿我沒轍。我跟你姐姐之間,沒有誰高攀誰。親愛的小舅子,你姐夫這個位置,我是要定了。」
關御一長串的話,惹來藍子珩久久的注視。
這男人,語氣、態度,都很狂啊!
狂得讓藍子珩忍不住想往他那邊站。真有這麼認真哪?婆媳問題?門當戶對?
沒要他多說、多想的,他居然搶著解釋,想得真夠遠。
「你確定有這麼愛我姐?我們都是男人,把話說白沒關係,不過就是一夜情,你想把一夜情變成一段情,多睡幾個晚上,反正大家都成年人,高興就好。你把話說得冠冕堂皇,難道真是怕我的反對起作用?」
「說實話,可能你不相信,但六年前那個晚上之後,我沒再有過其他女人,是不是很愛你姐?我沒辦法給你答案,你可以幫我想一想。」
這些年,他忙,但也不是忙到沒時間跟女人談情說愛的程度,每每碰上看似可以交往的對象,他的腦袋都會自動叫出舊檔案,慢動作播放,讓他回想起六年前那個很纏綿的夜晚,他沒辦法對別的女人動情。
如果藍子瑋一直不出現,也許他會讓感情空白下去,除非出現另一個足以幫他刪除藍子瑋這個舊檔案的女人,可惜他一直沒碰上那樣的女人。
有這麼愛嗎?沒有答案。他腦海裡將她站在街燈下的影像,鐫刻得太深,把那個晚上她甜甜主動給予的「初夜」,儲存成無法刪除的自動執行檔。
如果這樣就算是愛、就算是有這麼愛,那麼,是的,他確實有這麼愛藍子瑋,愛她的勇敢、愛她為了愛願意做出的犧牲。
關御離開,藍子珩深思的目光緊緊追隨他的背影。
他終於有些釋懷,姐姐喜歡上的男人,其實還不賴。也許,他這枚大型電燈泡,不該在這裡待太久。
他靜靜地喝完蔬菜湯,關主廚的手藝超級棒,不要待太久嗎?能吃免費的美食耶,嗯……再想想,住個三天好了,還是五天?一個星期如何?真苦惱。
週末晚上過來吃飯,我要吃道地的法國料理。
不想當你小舅子、也決定不當電燈泡的藍子珩。
冰箱門上的便利貼,是蒼勁有力的男性字跡。關御一早進廚房看見,笑著打開冰箱找食材,準備幫藍子瑋做早餐。一會兒,他又想起昨晚藍子珩說的紅豆湯,決定晚上回來繞去附近超市買點紅豆。
他打蛋,將火腿切碎,加點太白粉進蛋汁,開爐火準備做烘蛋。
藍子瑋穿了套棉質睡衣,睡眼惺忪走來,拿杯子倒水,拖著腳撐到桌邊坐下,臉色慘白,手心躺著一顆止痛劑,被她送進嘴,一口吞下。
關御熄掉爐火,眼睛追著她,看她吞藥,皺緊眉頭,有點生氣。
「你應該先吃過早餐再吃藥。」他走來,摸摸她明顯蒼白的臉頰。
她不算是早起的人,不會在八點前醒來,現在才七點十五分,要不是痛到無法忍受,她寧可窩在床上。
止痛藥沒那麼快止疼,她現在頭痛、肚子痛,幾乎想要唉唉叫,關御的話她根本提不起力氣回,還吃早餐咧,她只想讓疼痛趕快停止。
她的頭賴在桌面上,眉頭因疼痛皺著,眼睛閉上。
關御覺得自己好像也痛起來,她這麼痛的樣子,讓他難受,「是不是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