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那我倒是很有興趣。如果……」她話說一半,停下。
「如果怎樣?」
「如果沈傅超無法救治、如果沈家垮台,你們是不是會盡心輔佐念璋?」
這是個好想法,但朝政哪是容易的?
「你想得太簡單,是沈傅超生病,不是沈知清。」
「沈知清年紀很大了,任他再會翻雲覆雨,人命總有定數,何況沈傅超是最有能力繼承他的兒子,失去沈傅超就等於削去他一隻臂膀。」
軒轅竟更進一步指出,「我們要剷除的不只是沈知清,還有在他身後那股龐大的力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門生為他做事?」
「知不知道他宮是宮外有多少眼線?沈知清只是一個代號,真正可怕的是他遍佈全國的羽翼,而那些人手上都握有大權。」
「你親眼看到的,沈知清的侄子可以為了占民田下毒,毒害全州四成百姓,而這個,不是個單一事件。你很清楚,百姓窮,有人窮其一生都沒見過一兩銀子,簣州只抄了個富商官吏,就得銀兩五十萬兩,而這些人不過是攀了沈知清一點點的裙帶關係,那麼那些越高位的人呢?為了利益,他們必會支持沈知清。」
「這個國家不窮,窮的是百姓,富的是高官,就算沒有我們這群人,當百姓窮到連活不去都困難的時候,還能不鋌而走險? 流寇盜賊都不是自己形成的,而是朝廷逼出來的。」
唉!曹璃歎了口氣,「這個國家病了!」
「你是個大夫,明白治重病得下猛藥。」
「你的猛藥是改朝換代?」
「沒錯,這是最快的方式。」並且,以他目前手上握有的兵力與佈置,必然不會大起干戈,不會造成太大的社會動盪、百姓不安。
「可念璋不是換了新宰相,削除沈知清的權力?」
「再怎麼說,沈知清都是皇后的親生父親,你覺得她會對父親做到什麼程度?罷官怕是最重的懲處了,但別忘記,沈傅超還在,沈家兄弟叔侄伯舅都在。當樹幹腐爛了,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將樹枝樹葉一併剪除。」
「何況沈知清不是普通人,這幾個月,我們在全國各地的作為,恐怕已經讓他嗅出不對,即使那些人對他而言,只是他勢力體系中的旁枝末節,沒估錯的話,他得到皇位之後,要對付的人將是二弟和我。」
一直藏在後頭的他也浮上檯面?可不,簣州之事炒作得這麼大,朝廷裡怎麼可能毫無所知。曹璃愁眉。
軒轅竟察覺她神色不舒,「累了嗎?要不要上車休息,還是和我一起騎馬回村裡?」
「再走走吧。」
他不想那麼快到,因為一踏入未秧村,鈺兒姑娘就會跟在軒轅竟身邊,如影隨形,不知道為什麼,鈺兒姑娘近來對她頗有敵意,她不愛樹敵,只好在能力範圍裡,盡量對她迴避。
「好,再走走。」他同意她的選擇。
「沈傅超那個怪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怪病兩個字,撓得她心癢癢。
「感興趣?」她一臉的興致勃勃。
「如果我說出他的病因,你不會溜出去醫治他吧?」
「不會。」
「真的不會?」他的眼神擺明不信任人。
「我發誓。」她高舉五指。
「可你說過,身為醫者不能挑選病人,就算他十惡不赦,也該由律法制裁。」
他用她的話反駁好她。
「可他狀況特殊,他是顆惡瘤,不割除他,這個國家的病好不了。」這種話,她不該說的,可又不能不說。
軒轅竟的笑拉大了嘴巴,他很高興,她的想法與他一致。
「能說了嗎?」曹璃催促他。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記不記得你父皇是被什麼所害?」
「五石散?」她瞠大杏眼望他。
他略一點頭。
「你們怎麼辦到的?他深知那種東西碰不得。」
「去年夏季,我們把他綁來,強餵他兩個月五石散,不,這樣說並不恰當,應該說,我們只強別餵他四十天,之後,都是他自己喂的。」他只負責提供毒品。
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五石散的誘惑,沈傅超上癮之後,主動向看守他的人要求,之後他被放走,找過不少大夫醫治,可惜運氣不好,竟沒人可以替他解除五石散的藥癮。
「他中毒日深,各種怪異現象紛紛出來,才被發現?」
「對。」他笑得驕傲,可下一瞬間,臉色驟變。
曹璃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張嘴想問。霍地,幾道黑色身影突然從林中竄出,縱躍起伏,十幾柄長劍同時向軒轅竟指去。
他一手挾住她,一手抽出腰間金刀,迅速抵禦來者的攻擊,很快地刀光劍影交錯,數招即武功立見高下,他將長劍盡數逼了回去。
同時,馬車上的尉遲光也飛身躍近,奔至曹璃身邊。
「來者何人?」軒轅竟冷下臉,寒聲問,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身後。
「我們想請玉面觀音同我們走一趟京城,為主人看病。」
「貴主人是誰?」
「恕不奉告。」
「既然如此,很抱歉,靈樞姑娘忙得很。」
說著,軒轅竟伸手往曹璃後腰一托,展開輕功,她像騰雲駕霧般,尚未發現出了什麼事,就被送到樹上。
「抓好,別掉下來。」他還有時間對她微笑,曹璃卻已慘白了臉。
安置好她,軒轅竟掠身下樹,刀光霍霍,他將一名率先發動攻勢的黑衣人,罩在他的金刀之下。
刷!刀子劃過對方的左臂,一隻臂膀活生生被卸下,立即鮮血飛濺。
十幾個黑衣劍客見軒轅竟武藝高強,不敢掉以輕心。
尤其眼前兩人都不是泛泛之輩,無論刀路或劍法,皆屬飄逸輕靈,卻又內勁沉穩,軒轅竟右手使刀,左手擒拿,或拳或掌,牽引著他們的兵刀自行碰撞。
尉遲光沒閒著,高舉長劍,去擊打最右邊的高瘦漢子,他的臂力甚強,長劍使來,風聲呼呼作響。
軒轅竟招式極快,一名黑衣人肩頭被削去一塊肉,頓時鮮血淋漓,全見他越鬥越狠,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法,霎時竟將兩名黑衣人的長劍奪在手中。右手刀左手劍,不同的武器在他手中融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