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逸堯扣住她的肩膀,將她連人帶椅的轉了過來,面對面望住彼此,表情嚴肅地說:「那麼老土的眼鏡,你戴著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戕害我的視覺,打擊我的美感,這就是沒有公德心。」
「可是我——」以前也是這樣啊!
於逸堯截斷她的話,繼續大言不慚的發表他的於逸堯氏國民生活須知,「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我們兩個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之外,幾乎都會處在一起,你是不是應該要為我的眼睛健康負點責任?以前容忍是基於逸堯愛物惜物,現在舊眼鏡壞了,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挑副漂亮的,你為什麼還要重蹈覆轍呢?」
「可是它的價格很昂貴,足足多出我一倍的預算!」她不是小家子氣,只是覺得節省是美德。「先說,我不要花呢的錢,這是我的眼鏡。」她堅定地重申立場。
她的擇善固執在這種時候又冒出來了!
於逸堯思考了須臾,旋即彎起了優美的唇線,跌跌的說:「這樣好了,基於逸堯使用者付費原則我們一人一半,這下你總沒話說了。」什麼使用者付費原則?這是她的眼鏡,是她要戴的欽!
也不管她還要說什麼,他把那副酒紅色細絲軟框交給店員,「就這個了。」
並且遞出信用卡。
「好的。」
店員邊填寫資料說:「適逢週末,眼鏡要下個星期三才能取件。」下個星期三!那這未來的幾天,她不就得像半個瞎子那樣模糊地生活著?
「不能提早嗎?因為我沒有其他備用的眼鏡。」「如果沒有備用的眼鏡,我建議你這幾天可以先戴日拋型隱形眼鏡,現在正好有促銷活動,第二盒半價。」店員建議。
「可是我從來沒戴過。」想到要把鏡片塞到眼睛裡,她不敢,她是「俗辣」。
「就買兩盒,麻煩你來技術指導一下。」於逸堯把莫顯雅推給店員。
或許是一開始就害怕,又沒抓到要領,她弄了老半天,眼鏡紅得像兔子,卻始終沒辦法把隱形眼鏡戴上去,看得一旁的於逸堯都快要瘋了,走向洗手台將雙手清洗乾淨,然後雷霆萬鈞的朝她走來。
「我幫你!」
也不管莫顯雅怎麼想,逕自撐開她的眼睛,沾起幾乎看不見的薄透鏡片,「看著我,不要眨眼睛。」他命令道。
說也神奇,當鏡片貼上了她的左眼球,於逸堯的臉像是放大了好幾倍,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
「接下來換右邊。」
他非常利落的再度把鏡片貼上了她的右眼球,世界果然瞬間一片清明無礙。「瞧,這樣不是很快嘛!」他對她展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淺笑。
天啊,明明是那樣的溫暖笑容,卻讓莫顯雅內心無端的顫慄起來,緊張地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動彈。
他們倆靠得好近,彼此的呼吸幾乎攪在一起,也許再前進一寸,他們的唇就要吻上對方……
念頭乍起,她那少了眼鏡當掩護的小臉頓時澎湃的羞紅了起來,活像一顆熟透了的紅番茄,鮮嫩可口。
於逸堯怎麼可能錯過如此美麗的一幕,他張開嘴巴,幾度想要說些話來緩和場面,可他更想做的其實是親吻她紅透了的臉龐,到頭來,話沒說出口,吻也沒有落上她的臉,只剩下喉結像彈珠似的在他頸間不安的滾動,洩露了他的渴望。
他陷入了天人交戰,最後,他揚起手輕輕碰觸了她的臉,代替了親吻……
「怎麼了?臉好燙。」
嗓音沉緩沙啞。
他的指尖彷彿帶著電流,臉上被他拂過的地方,總是引得莫顯雅一陣無端的酥麻,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微小的毛細孔不由自主的舒開又緊縮。
「我……」
她腦袋頓僵,舌頭退化,完全說不出話來。
怔怔的望著他流轉著琥珀色光澤的深邃眼眸,當下莫顯雅真的很希望 他們不是在眼鏡行門市,燈光可以不要這麼亮,旁邊不要有閒雜人等,因為……她好想親吻他那張薄稜好看的唇,不曉得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先生……」
不滿美好氣氛被突兀的打擾,於逸堯殺氣騰騰的別過臉,「什麼事?」口氣差得像是隨時要殺人。
店員當場駭住,戒慎恐懼的遞出了信用卡簽賬單,「請、請您簽名。」
龍飛鳳舞簽完名後,店員將信用卡交還給於逸堯,他拉起滿面霞紅的莫顯雅離開了眼鏡行。
回到車上,她還是一臉的酡紅,流轉的眼波楚楚動人,撩撥於逸堯心浮氣躁了起來,只得拚命地把車內冷氣開到最大,以求趕快降溫。
他雙手緊握方向盤,目光盡可能的鎖死正前方,藉以防堵自己看向那張惹人犯罪的紅臉蛋。
忽地,路旁閃過冰淇淋專賣店的招牌,瀕死的於逸堯像是找到了救命仙丹,火速從車陣裡脫隊,路邊停車。
「去吃冰淇淋。」
這已經不是詢問。
「好。」她馬上附議。
看來不單只有於逸堯,莫顯雅也很需要極端的手法來讓自己冷靜一點。
半晌,他們各自捧著兩球冰淇淋坐在門口樹蔭下的座位,趕緊替自己降溫。
莫顯雅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冰沁透涼的感覺終於逸堯讓她一度快燒起來的腦袋舒緩不少,她舒服的發出了輕淺的喟歎,臉上洋溢著滿足。
然而一旁的於逸堯可沒這麼幸運了。吃啥冰淇淋?他根本是在自掘墳墓!尤其一次次目睹莫顯雅誘人的舌尖捲走湯勺上的冰淇淋,他好幾次都快要腦中風了。
「你要不要試試看酒釀櫻桃的口味?」
眨著澄澈雙眸的莫顯雅捧起紙杯遞向於逸堯,他異樣濃烈的凝視讓她心一窒,忽地,他的臉無預警的極速放大,她還來不及反應,眼前陰影籠罩,下一秒,她的唇就被某人吻住了——
電光火石的瞬間,莫顯雅感覺腦中神經斷裂,然後所有的思緒、理智就像是蠢蠢欲動的氣球,紛紛的往天空飄走,飄離了她的腦袋。
她手一軟,裝著冰淇淋的紙杯旋即以自由落地的方式墜向地面,無力回天的發出了咚的聲響,手掌一空,緊張地她只能改而抓住自己的裙擺,溫順的讓他的氣息沾滿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