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浣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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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說到這個,我還真的餓了。」

  「菜都冷了,我拿去廚房熱一下吧。」

  「不要緊,不是還有小爐煨著的湯,舀上來熱湯配飯菜就好。」

  申浣浣順從的把溫著的陶鍋端過來,掀開鍋蓋,裡頭是雞湯。

  孫上隴也著實餓了,看著她為他添飯舀湯的模樣,眼裡居然有些矇矓。

  「以後,就算大哥娶妻生子了,都不會忘記跟妳相依為命的日子,妳替我添飯煨湯的好處。」

  她聞言手抖了下,幸好湯沒有灑出來。

  「大哥有副狗鼻子呢,知道我真的想從你身上撈到一些好處。」

  他大笑。「妳想要什麼?只要妳說得出來都給妳。」

  「大哥真大方。」

  「我什麼時候對妳小氣了?這些年我不在家,將軍府還有吊腳樓不都等於是妳的。」

  申浣浣跟著笑。如果她想要的是這些有形的東西就好了。她倒了酒,酒香四溢。

  「妳哪來的竹葉青,還是陳年的?」

  「我去跟善舞哥哥拿的。」善舞是釀酒的高手,什麼東西到他手上都可以變成杜康。

  「這次出征我不跟著去了,我在家裡等大哥凱旋歸來。」她舉杯道。

  「不去好,妳就守在家裡等我回來。」這一趟,太過凶險了。

  成者為王,敗的話,就什麼都說不上了。

  可是經過那天的不愉快,再粗心的男人多少還是長了些心眼。

  「-」」不是因為倉浪公主的關係吧?」

  「倉浪公主對行軍佈陣懂得比我還多,浣兒不吃醋,再說這時候又豈能自亂陣腳?」

  她的武功、她的兵法,修煉時已經過了最好的年紀,儘管天資再好,表現也有限。

  不是吃醋,而是她另有打算。

  「這些年的確辛苦妳了。」孫上隴有感而發。

  「所以啊,大哥要好好陪我喝掉這瓶竹葉青,當作感謝我嘍。」她故作俏皮口吻。

  「沒問題!」也許是即將到來的開戰,也許是申浣浣殷殷勸酒,酒量頗佳的孫上隴這一夜竟然醉倒了。

  他隱約記得浣浣扶他上了床,隱約衣服鞋襪都被脫下,隱約有張溫潤的唇覆了上來,然後是輕軟若棉、芳香馥郁的迷人胴體……

  刀劍甲冑寒光撩人眼花。

  孫上隴身披墨色雲紋戰袍,按韁佩劍,他目光深邃,風姿若神,麾下的兵馬重裝列陣,遠處有戰鼓催動,號角齊鳴。

  今日,天上雲層湧動,日頭被遮蔽。三軍舉戟,讚聲高呼,馬蹄捲起滿天塵沙,滾滾雷霆動地。這是出發前夕。申浣浣站在城樓上頭,靠著牆琛,遠眺著孫上隴一手訓練出來的兵馬。

  那裡有她認識的朋友,有點頭交,生熟臉孔交錯,每一回出征,她也都在人群裡面,這一回,她抽身出來,想來,以後也回不去了。

  向來她一眼就能認出孫上隴,可這回她烏溜的眼睛卻是什麼都看不真切。

  或許真小有靈犀,同時間,孫上隴回過頭來,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眨掉了眼眶裡多餘的水霧,她拿起早準備好的酒盅斟了酒,灑了三杯薄酒,算是送了行。

  「從今以後,我放過你,你也放了我,再也不相欠。」

  這樣兩不相欠,真好……

  守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邊,她明白強摘的果子不會甜,那麼她就放手,她不老,還有腳力可以去看別處的風光,可以學習怎麼去忘記一個人。

  軍隊出發了,鼙鼓動地,腳地生雷。很壯觀,她千千萬萬個相信,大哥會旗開得勝,凱旋歸來的。良久,軍隊已開拔走得不見蹤影,她這才慢吞吞的下樓。守樓的士兵每個都認識她,點頭寒暄,她毫無阻礙的出了城門。

  也才須臾的時間,原來遮了天的雲散了開來,飽滿的日色裡可以看見一望無際的嫩綠茸黃。

  過了護城橋,只見一匹英俊神武、毛髮油光水亮的大牝馬正悠閒地啃著草,一隻小包袱就拴在牠的腰腹上。

  「小黑,你倒悠閒。」這幾年牠更驃壯了。

  小黑用嘴踏了下她。

  「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天下長什麼樣子。」

  利落的蹬上馬背,申浣浣用雙腿夾了愛駒的腹部,「駕」的一聲,馬蹄達達的往前行。

  至於要去哪?天下這麼大,擔什麼心!

  餐風露宿對一般女子而言可能苦不堪言,不用幾天就告饒逃回家中,不過申浣浣很能適應,沒飯吃就啃乾糧,壺裡沒水就著山泉也能解渴,唯一要謹記的就是別錯過宿頭,什麼野地破廟都不浪漫,魑魅魍魎、狼子蛇蟲絕對少不了。

  沒有了行軍那一套規矩,她簡直就像放進水裡的魚。

  認真追究,要說有哪點不好,那就是出門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個有孕了。

  偷來的一夜,居然連他的種也偷到手。

  這算走運還是背運?

  她坐下來發了一上午的呆,腹中多一個要吃飯的,看來她得另做打算了。

  雖說如此,她還是沒有要安頓的想法,繼續優哉游哉的漫行。

  沿途,她總能聽到孫家軍的消息,老百姓幾乎是亢奮的談論著,酒肆、茶館、客棧,就連小攤子的老闆娘都熱中得很。

  聽說孫家軍勢如破竹,聽說軍隊滅了誰、已經渡河到哪,如數家珍,就連說書的先生都加油添醋的把這場戰爭當成傳奇來說,說得口沬橫飛、樂此不疲,她經過的縣鎮只要落腳買乾糧還是住宿,甚至討杯水喝,孫上隴的名字真的從街頭傳頌到街尾,名動天下了。這也難怪,百姓苦了太久,渴望永久的寧靜。

  行行走走,喜歡的地方就住他個三、五個月,覺得普通的住上幾天,這樣停停走走,肚子也挺了出來。

  描指算,腹中的胎兒快滿七個月了。

  她不能再這樣隨興而為了,總不能在路上臨盆吧?

  要租個小宅院住下來嗎?可是一想到要僱人照料三餐、做月子,還要奶娘,一番盤算下來,沒有一、兩年脫不了身。

  她抬頭看,發現安靜吐露芬芳的花牆中藏著一處小院。

  這宅子,小小的,處在街角,可是從外面可以聞到裡頭芬芳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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