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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孫上隴努力鞭策胯下駿馬,披星戴月的來到那綻放花氣芬芳的院落時,更夫已經敲過了四更的梆聲。他沒驚動誰,逕自熟門熟路的進了小廳,繞過小廊,推門入了房間。

  房裡有他熟悉的味道,紗帳沒有放下,他想念的那個人兒就躺在榻上。

  申浣浣睡得並不安穩,笨重的身子翻來覆去,翻過來的同時卻不忘要摟著一床被。

  他見狀失笑的搖頭,想不到她的睡相還是這麼差,可他一點都不介意,心,變得很柔軟,有種軟綿綿的東西輕輕拂過他的心尖。

  脫下衣服靴子,他上了床。心疼的看著她不甚豐腴的雙肩,他從背後把她抱了個緊實,把頭埋進她披散的秀髮中,貪婪的呼吸她清新的香氣。申浣浣的身體先是一僵,然後緩緩的放鬆下來。

  她拋下了那床被子,轉過來,和他雙眼交會。

  「……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嗓音還有些含糊不清,水嫩的臉上帶著惺忪。

  孫上隴給她掖了掖被角。

  「妳又把被子當成我抱著睡,都要當娘的人了,真教人放心不下。」

  她伸出手來,摸摸他長出鬍髭的下巴,有些被識破的羞澀。

  「無論如何,你回來就好。」

  他莫名的一陣鼻酸。

  「你喝了酒?」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腰後,透著熱。

  「今天擺慶功宴,多少喝了點。」

  「皇宮長什麼樣子,熱鬧嗎?」

  「妳想入宮去住嗎?」

  「那裡到處都是皇家規矩,你以為我這匹野馬能拴在那嗎?」

  「所以啦,我不搬來將就妳這匹野馬還真不行呢。」他溫柔的把她落到眼前的髮絲挽到耳後,愛極了她瞪大眼睛的模樣。

  「你是說!」她激動得要翻身坐起來。

  「別高興得太早,中午前我還要趕回去。」瞧她樂成這樣。「日後,我所有的功名都沒有了,這樣的男人妳還要嗎?」

  「女人最大的幸福是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至於那些虛名不管有沒有,你就是你,可是,這樣退隱,你捨得嗎?」她鑽進了他的懷裡,不敢相信會得到這樣的好消息。

  「我早就當膩了武夫,換個方式過活也好,我們可以買幾畝田,再租給別人耕種,過幾年閒散日子。」

  「你想去哪裡我都跟你去。」她高興得都哭了。

  「傻丫頭,幹麼哭,趕緊睡了。」 聽出哭音,他扳過她的臉,替她拭淚,手臂圍住她的小肥腰,將頭擱在她肩上。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咀嚼幸福的滋味,互相吞嚥彼此的氣息,這一刻,他們是這般的幸福。

  「你……真的不生氣嗎?我對你做出這樣的事,偷了你的孩子……」藏著、掖著、夜半會不時浮上心頭啃嚼她的疙瘩一直都在。

  自己終究是做了見不得光的事。

  「孩子都要落地了,還在想這個?」他有些動容。

  不說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原來沒有。

  這丫頭,都沒有感受到他的愛意嗎?

  「我知道你不愛我,你對我好只是為了孩子。」她說得落莫。

  「浣兒,看著我。」

  孫上隴硬是把她埋進他胳肢窩的臉抬起來,那臉上已有斑斑淚痕。

  「妳這愛哭鬼,是誰給妳這些想法的?妳覺得我是那種別人可以強迫我做任何事的人嗎?如果對妳沒有感情……唉,原本我是想忍到妳把孩子生下來,我對妳可不是無動於衷的。」

  申浣浣瞠大了眼,還來不及臉紅,唇就已經被覆蓋。

  啜吻她時,她無法抑制的發出了嚶嚀,淡淡的香氣在舌尖纏繞,他的唇逐漸燙了起來,細密的吻如火般熾烈。

  她青絲如瀑,肌膚如蜜,教他愛不釋手,修長的指在她發間穿梭,看見了她春水般的溫柔,酥頸半露,嫣然的笑裡露出兩個醉人的梨窩,竟讓他看得心頭狂跳。

  她蜜色的小臉上情慾和羞赧交錯,迷亂的眼裡只有他……

  孫上隴睜眼,入目所及不是宮裡的雕花紫鸞床頂,也不是那十二扇象牙陰刻工筆的連綿荼靡屏風,是小宅院裡毫無裝飾的天花板,但身邊卻是空的。

  她什麼時候起的床,他居然一無知覺?

  是他軍人的直覺變鈍了嗎?

  這時門被推開,一隻錦鞋跨進門坎,然後是捧著水盆的藕臂。

  「你醒了?我把你吵醒的嗎?」

  一襲碧紫荷花錦裙,即使便便大腹,她在孫上隴眼中還是美極了。

  「丫鬟呢?這種活讓下面的人來就好。」他躍下床,三兩步便來到她面前,伸出順長的手臂接過水盆。

  申浣浣看見他打著赤膊的上半身,只穿棉長褲,驀地雙頰飛上熱,如酒染了。

  「我……我讓她去拿早飯。」

  孫上隴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回過頭,看見她長髮鬆鬆綰起,露出一截皓白的頸子,彷彿庭院裡一株白桃花,不沾半分人間濁氣,不禁走向她。兩人又回到床上。

  「再不洗臉,水會冷掉,你還得趕回去不是?」每次他總是來匆匆去匆匆,兩人沒什麼可以說體己話的時間,這會兒他牽著她的手不放,眼神暖和,她忽然有點不敢正視他了。

  「趕我走,嗯?」

  「是你自己說的,正午以前要回去的,你的朝服我都讓人整理好了。」

  「我忽然不想走了。」見她的身子不方便正坐,他遂抓了枕頭墊著她的腰側,讓她舒服一點。

  「你啊,越來越沒正經,宮裡那種地方可以讓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嗎?」

  「別人我不敢說,如果是妳的夫君,我誰敢攔阻?!」

  「宮裡……很複雜吧?」她不免擔心的看向他。

  「少了妳,我不習慣。」

  這話是他能說的甜言蜜語的極致了。申浣浣偎入他的胸膛,雙臂環住他。

  「有多少人想留在京城,我卻想回袞州,妳會覺得我沒志氣嗎?」 即便只是一個這麼簡單的動作,他也覺得無限溫暖,又,情生意動了。

  「我也覺得袞州最好,這時節栗子、香桃、毛毛果都能吃了,我一想到就會流口水呢。」她一臉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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