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車子走去,沒想到身後突然被股力量一拉——
「叔叔、叔叔,」小硯飛快的拉住他的手。「等一下!」
簡律停下腳步回頭看。
「我請你吃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公司不想去,也不找個地方躲太陽,卻跟個小女生在公園吃冰棒!
「叔叔,你買CD是要自己聽嗎?」
「大概吧!我可能會聽,可能不會聽……」
「這樣啊!不聽幹麼買?」
「所以我這不是送你了嗎?」他啞然失笑,搓搓她的頭髮。「你媽媽很喜歡這首曲?」
「對啊!我媽媽好喜歡聽這首曲子,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聽……可能也是因為這樣被聽壞了吧!那天我媽媽好傷心……盯著CD一直掉眼淚……她說,這是我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你爸爸呢?」
「我沒有爸爸。」她聳聳肩。「有的阿姨說我很可憐,其實還好吧!我媽媽說,她剛出生時連媽媽也沒有……這樣比起來,我比她好很多了,我從來沒有過爸爸,也不知道有爸爸是什麼感覺,反正我有媽媽,她會給我兩個人的愛。」
那樣的場景的確令人心酸,到底是什麼樣的回憶能讓人為了一張唱片掉眼淚?他不太相信,但又覺得不可思議。
「叔叔,你聽過『信望愛』這首曲子嗎?」
「聽過。」
「很好聽對吧!我最喜歡裡面的『愛』,每次聽到最後,我都覺得眼淚快掉下來了。愛啊!叔叔,什麼是愛?」她對這位大叔真有無限好感,居然把最後一張CD讓給她,而且他用大手摸她的頭時,感覺好有力、好溫暖……
什麼是愛?他也問了自己同樣的問題,然而他的答案早就出現在腦海裡——那張十年多來揮之不去的臉孔,他魂牽夢縈的唯一……
「愛是……很痛苦的……」他面無表情的說。
「很痛苦?」小硯倒是得到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既然很痛苦,為什麼不把它丟開,不要去愛就行啦!」
簡律搖搖頭,又笑了笑。「但也很甜蜜。」
夏天的風輕輕的吹,吹落一些榕樹葉子,小硯眼睛盯著眼前的籃球場。「我不懂。」
簡律摸摸她的頭,沒說什麼。
公園口走進三個國中生,小硯向他們揮揮手,他們朝她走來。
「你朋友?」
「嗯!我們一起打籃球。」小硯突然想到什麼。「叔叔,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打球?每次他們都贏我,我還沒有贏過他們一次。」
簡律倒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大方約他一起打球,稍微楞了一下。他在台灣唸書時,就是待在籃球校隊,到美國去後,偶爾會打,但自從出了社會,尤其是回到台灣,機會更少了。
他笑了笑,脫下西裝外套,捲起襯衫袖子。「走,我們去海扁他們一頓!」
*** *** ***
「律,你在笑什麼?這麼開心?」白雪玉看他一整晚偶爾陷入沉思,然後又神秘的笑了笑,被她發現後又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忍下住好奇地問他。
昨天跟小硯狠狠修理了那三個國中生一頓,她還不是普通的開心啊!而看著她的笑容,他也不自覺的受影響,陰霾的心情一掃而空,跟著她笑起來。他們約定下週末同樣約在公園,一樣的球場,他們再一起打球。
他沒想過跟一個十歲的小孩打球會這麼開心,才十歲,個頭不到他胸口,跳起來勉強到他肩膀,向前衝的狠勁倒是跟他年輕時有得比,他幾個假動作就把一群國中生電得慘兮兮,但真正讓他開心的不是輸贏的結果,而是一起打球的過程。
最近幾個晚上,他都會主動接送白雪玉下班,自從被記者拍到兩人一起吃飯的畫面後,他也沒多加解釋,只是對外宣稱兩人是朋友,但照片越來越多,教人不懷疑都下行。而白雪玉則是為了形象,將所有發言權交給他,自然而然大家就將兩人聯想在一塊。
「沒什麼。」
「那……這個週末我們要去哪裡?要不要一起去打網球?最近我參加一個俱樂部,裡面有很多很有趣的人喔!相信你也會有興趣的。」
「再說吧!我週末已經跟朋友約了要打球。」
「那……」她難掩失望。「那我跟你們一起?」
他苦笑。不好吧!他和小硯打球旁邊還跟一個女人,怎麼想怎麼奇怪。
「再說吧!」
三兩下打發她,趁她錄影的空檔,他離開攝影棚,來到藍亞冰的休息室。
「你來做什麼?」從鏡中看到他進來,藍亞冰輕鬆的神情在瞬間僵硬。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變成不速之客了?」他走到她身後環住她的腰,親吻她的後頸,並替她掛上一條以綠翡翠雕飾而成的仙人掌。「真適合你。」
她賭氣,將項鏈取下,放回他手中。
「在生什麼氣?」
「你明明知道!」她知道嫉妒無濟於事,可是報紙一篇篇的炒作,無風不起浪,要她不相信都難。
看見攤在一旁的報紙,他當然知道為什麼。
「我跟她沒什麼,你應該最清楚。」
「那這些你要怎麼解釋?上個禮拜你們幾乎天天出去吃飯,這可跟你說的不一樣。」
「只是一起吃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他攤手苦笑。
「別拿應付記者那招應付我。」她沉下臉,「你如果喜歡的是白雪玉,就別來招惹我,如果你是認真要跟我在一起,就別再做這種事情。」
「當初希望保密到家的人是你,我製造一些煙霧彈也是為了保護你啊!」
她無力反駁,畢竟那是她求他的。「沒有必要拖別人下水吧!」
「相信我,跟白雪玉在一起只是煙霧彈。」他解釋。「你們同公司,拍戲的時間大致相同,大家以為我來找她,其實是來找你。」
她沉吟了一會。「雪玉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她沒有必要知道。」
「可是她喜歡你!」她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