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韌死命狂奔,一路跌跌撞撞,還不小心撞倒了邊小販的雞籠,霎時雞群滿地飛,受驚的雞群拍著翅膀,咕咕的狂叫。
「對不起,對不起,這銀子算是賠給你——」他倒抽一口氣,在見到那空中飛躍的火紅身影,美得令人眩目,卻也殺氣騰騰得嚇人,顧不得其他,丟了銀子就跑。
想不到連大批的官兵都攔不住她,被她抓到肯定沒命!
溫子韌一年四季不打烊的笑容,早就嚇得都不知道笑字怎麼寫了。
他臉色泛白,心想難道這一回他已在劫難逃?在這緊張的關頭,溫子韌突然眼睛一亮,他在前方人群中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下大喜。
那不是榮應嗎?真是天助我也!
在這火燒屁股的當口,遇見了巡撫大人的貼身衛護榮大人,有救了!
「榮大人,救命啊!」他急忙放聲大喊。
一聽到有人喊叫,榮應很快發現了狂奔的溫子韌,同時也瞧見了他身後殺氣騰騰的紅衣美人。
「哪裡逃!」玉爾瑪手勁一甩,那靈活的長鞭如一條迅捷鬼魅的黑蛇,直往溫子韌的屁股抽去。
說時遲那時快,榮應已躍身而起,一把飛刀率先破風而至,越過了溫子韌,朝後頭的紅衣美人射去。
對這突來的偷襲,玉爾瑪也大驚,為了接住這把內力強勁的飛刀,不得不抽回長鞭,錯失了逮住對方的機會。
趁此同時,榮應已趕到,擋在溫子韌和紅衣美人之間。
玉爾瑪瞪著榮應,以及那個逃到榮應身後的傢伙,憤憤警告。
「讓開!」
「不能讓,不能讓。」躲在身後的溫子韌,對榮應小聲道。
榮應聽了師爺的話,知道他在躲這姑娘,雖不明白原因為何,但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師爺一根寒毛,直挺挺的站著,與對方對峙,不肯退讓。
玉爾瑪極力想瞧清楚那傢伙的廬山真面目,可眼前這男人擋在前頭,讓她無法見到,也知道這突然出現的男人跟先前那些一打就倒的傢伙不同,光是這把射來的飛刀,就蘊含了不可小覷的力道,令她心驚,而這把飛刀只是個警告,這男人在警告她,不可妄動。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礙了她的事不說,那始終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傢伙,一直躲在背後,讓她瞧了更加憤怒。
「躲在別人背後,算什麼英雄好漢!」
榮應背後的藏鏡人回答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漢,我不出來。」
此話一出,原本在周圍看熱鬧的大批百姓,忍不住笑了出來。
憤怒的美眸睞了睞,鞭子狠狠抽了過去,榮應毫不退讓,以劍鞘格擋,鞭子捆住了劍鞘,趁此同時她手的飛刀也「還」給他。
若是其他人,恐怕沒料到有這一招,但能夠成為巡撫大人的護衛,身手理當非同小可。
榮應快速拔劍出鞘,將射來的飛刀擋掉,同時一劍將長鞭斬成了兩段。
原本緊繃的鞭子突然被斬斷,害她因返回的勁勢而踉蹌倒退了幾步,差點站不穩,幸好及時煞住,才沒讓自己摔倒。
見到榮應大人這等好身手,周圍爆起喝采,那些吃過這女人虧的男人們,總算出了怨氣,都覺得榮大人不愧是榮大人,為他們這些男人扳回了面子。
玉爾瑪見自己心愛的鞭子被斬成兩段,並在眾人面前出糗,讓她一張俏臉更加氣得面紅耳赤。
雙方劍拔弩張,隨時準備來一廝殺,這時候卻有人大喊。
「住手!」
這突然的制止聲,令眾人愣住,所有目光朝喊叫聲瞧去,就見幾名官差走來,身後還抬著一頂轎子。
當瞧見那熟悉的轎子,溫子韌心中低叫不好!
一名官差掀起了轎簾,項少懷從轎中走出來,所有人見著了官威顯赫的巡撫大人,莫不立刻跪在地上,誠怕誠恐地垂首迎接,榮應也立刻還劍入鞘,單膝跪地。
身穿官服的項少懷,神情威嚴冷凝,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官威,他的出現,讓原本嘈雜的場面立刻鴉雀無聲。
玉爾瑪疑惑的望著眼前嚴峻凜冽的男子,雖不知這人是誰,但瞧眾人如此惶恐敬畏,也心知這人身份高貴。
項少懷威嚴的眸子掃過全場,然後盯上那個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溜走的溫師爺,低沉的開口。
「師爺,你打算去哪兒啊?」
溫子韌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只好轉回來,對大人躬身一揖。
「大人。」他臉上的笑容,帶著苦澀和無奈。
項少懷揚眉,興味的打量溫師爺難得慌張的神色,這引起了他莫大的興趣。
「師爺見著了本官,為何要逃?」
「咳……下官沒逃,下官很高興見著大人哩。」
「喔?師爺的臉色,看不出來哪裡高興,反倒像是被什麼給嚇到似的。」
溫子韌心中叫苦,仍努力擠出笑臉。
「謝謝大人關心,下官沒事。」他手上的羽扇,始終擋著側邊,不讓玉爾瑪瞧見他的長相。
巡撫大人一眼即看出,師爺之所以如此慌張,似乎全因那位美得如火、嬌艷剽悍的紅衣女子。
這可奇了,是什麼原因,劉師爺如此緊張,連那八風吹不動,泰山崩於前也不改的笑容,看起來像快哭了一樣?
項少懷望著眼前這名陌生的姑娘,審視她嬌悍的神情,不慍不火地問:「見到本官,你不下跪嗎?」
玉爾瑪冷哼。「我為什麼要跪?」
「大膽刁婦,見到巡撫大人竟不下跪,想造反嗎?」官差喝道。
原來這男人是巡撫大人啊。
玉爾瑪刁蠻道:「我管他是什麼大人,我要找的不是他,而是他。」他伸出手,指著那個始終背對她,用羽扇遮住臉的溫師爺。
「喂!我叫了你老半天,你幹麼不敢面對我!」
當然不敢,見了還得了。
巡撫大人劍眉微揚,勾起了笑。
「師爺,人家姑娘想見你,你就見上人家一面吧。」
溫子韌心下叫苦,知道巡撫大人是故意的。
「相逢何必曾相識,還是不見的好。」那把扇子不放下來,就是不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