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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其實你一點也不想我走,對吧?!」他目光如炬地盯著她,深幽似墨。

  她心口跳了一下,眼神慌亂。「誰……說的!

  我巴不得你快點賣身報恩,我才好落得清靜。「

  「不,你在說謊。」他說得肯定,不讓她退回自我保護的殼裡。

  「我沒有理由說謊,你是我什麼人呀!我何必騙你,你沒出現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啊」她心慌不已,急著想逃開他的注視。

  「可是你日子了無生趣,人生枯燥而乏味,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她只是活著,日復一日,一成不變。

  他說對了。但是死不承認的陶樂梅仍忍不住發火。「我想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犯得著你來過問嗎?你不是我們村子的人,少大放厥詞了。」

  他一個外人,憑什麼評論她怎ど過活,他這樣直踩她痛腳。也難怪她要變臉一「你哭了。」那日徐寡婦領著他回來時,她熱紅的眼眶還殘留淚珠,叫他奠名其妙生起一股不捨的感覺。

  這也是他未動恐的原因之一,他本來是對她有怨的,不能諒解她輕易將他拱手讓人,只為區區幾百兩紋銀,無視兩人相處多日的融洽。

  不過看到她消瘦不少的臉龐,以及她乍見他歸來的喜悅之情,他縱有再多的怒氣也在瞬間消失殆盡,只剩下對她的憐惜和無可奈何。沐香雲不能激起他一絲憐愛,呼蘭格格更非他所愛,唯有她能令他心湖生波。無法將她放下。

  他真的栽下去了吧!栽在一心想推開他的小村姑手中。

  「我……哪有……」陶樂梅粉頰微紅,想著自己幾時落淚被他瞧見了。

  「看著我。樂梅,把你心裡的話說出來。」

  她纖肩細如蒲柳,如何承受加諸而來的重擔?

  她哪敢看他,羞意入眸,口中嘀咕著小女兒惱怒,硬是不順他意。

  她太害怕失去了,寧可什麼也不要,那種痛入心扉的生離死別,她再也不願去承受,親人失溫的手從指間滑落的痛,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元真,該劈柴了……」

  「院子裡的柴火足夠你用上一年。」

  「還有挑水……」

  勞一天的男人。一股幸福平靜的感覺如暖流般充盈全身。

  「飯菜煮好了,快下來吃飯,天都黑了。」

  這就是她所盼望的生活 有個人可以相互依靠、相互照顧的人生。

  「好,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一上一下,相視一笑,剛探出臉的月娘散發淡淡流光將兩人包圍住,這一刻,是多麼平凡但叉奇特的奇跡。

  「等我贏了競賽,你要給我什麼獎賞?」

  「贏了就贏了,想討什麼賞?大不了我燉鍋豬腳給你打打牙祭。」

  「豬腳?!」他表情嫌惡。「我寧可要你」低頭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一當我的女人。

  第4章

  是夜。一如往常,每到三更時分,銀白月先會在元真床邊照出一道纖柔人影,她腳步極輕的靠近,俯視沉睡的他。

  依照慣例。伊人總是巡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雪腕輕柔地將被拉高,確定他未有受風寒之虞,再悄然回到以一道簡陋竹籬屏風後的床榻,放心入眠。

  可今日那雙溫柔的蔥白小手似乎停留得久了些,欲似輕撫落在枕畔間的黑髮,卻又不敢真正碰觸到,似有若無的流連不去,驀地,昏暗床畔前,一聲幽然歎息淺淺吐出,帶著令人心酸的悵然。

  影子悄悄,靜得幾乎察覺不到一絲氣息,恍若來去無蹤的月下仙子,只留下一股桃花香。須臾,房門被拉開,本應熟睡中的男人倏地睜開幽深眸子,鼻間仍舊縈繞著淡雅清香。伴隨著屋前的藥草味,清清淡淡地騷動他敏銳知覺,沒法忽過的那個人,他叫元真,他又回來了。「

  舊垃不遠處有棵白楊術。樹下有道男子身影晃動,他不動聲色的走近,聆聽斷斷續續的輕柔低語。

  「看到他又出現在我眼前,我心裡激動不已,鼻頭一酸真想抱著他痛哭一場,我真的好想好想有人做伴,一生不離不棄的陪在身邊。

  「但是我沒勇氣永遠留下他,他不是我們村子裡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回到他自己的家園,我能留他一時,不能留他一世。我不要再為留不住的人傷心,你們的離開就讓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裂開似的,我沒辦法再承受一次。」

  原來她賣掉他不是不在意他,而是太過在乎了,怕自己承受不住分離的痛苦,所以索性什麼都不要,遠離任何會造成她心痛的人事物……

  冷顏轉柔的元真露出罕見的疼惜神色,他唇角微勾,笑若桃花,目光柔和地凝視墓碑前的翩翩佳人。

  睡得不沉的他有幾回昕見她細碎蓮步並未走回她的床就寢,而是往外走去,他心生納悶,卻也沒有多問。

  只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越見重要,讓他再也無法置之不理。視若無睹地假裝不知此事。於是,他興起跟蹤她的念頭。

  沒想到真相是如此叫人鼻酸,無人可依靠的小孤女只能對著亡者傾訴心事,身形單薄的忍受墓地的寒氣,任由沁涼夜風吹拂。

  「你們還記得咱們的惡鄰嗎?她呀!簡直有病,只要我看中意的東西,她不計代價也要搶到手,然後當著我的面把我重視的物品弄壞,得意揚揚的以讓我失去所愛為樂,你們說,她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瞧瞧? 」陶樂梅自說自答,不時吐舌擠眉,狀似淘氣,彷彿在她面前真有人會給她響應一樣。

  不過提到那位讓人受不了的壞鄰居後,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不少,笑意苦澀,一聲叫人心疼的歎息由唇畔逸出,平添幾許蕭瑟。

  「所以說。我怎能和他在一起,除了趕快賣掉他,我想不出其它方法保護他,周恬玉人很壞,見不得別人比她好,我不能讓元真因為我的緣故而受到傷害,遠離我才不會受波及。」

  「欺負我沒關係,這些年下來我習慣了。也學會怎麼反擊,她再也沒法子像小時候,叫一群無知的孩童向我丟小石頭,把我推到溪裡,或是偷走我晾在竹竿的衣裳,現在我比她還凶,她根本吵不過我,三天兩頭還碰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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