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僕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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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聽覺也會回復以往靈敏,安心。」這句話,他傾身貼在她耳畔,輕道。她嬌小身子被他展臂抱住,彷似有著千言萬語,他卻又沒再說話,就只是抱緊她,將她嵌進胸膛。

  她腦子仍有些沉重,無法思索太艱難的謎題,包括現在到底是不是一場夢境?她喝下毒藥怎麼沒死?她都沒辦法思考,她此時被抱得好舒服,好像倍受珍寵,成為他捧在掌心的寶物,雖然他鉗抱在她背後的力道稍稍壓迫到她的背脊,帶來了一些些疼痛,卻不像前幾日折騰她的那種痛苦,他給予的,是一種很甜蜜珍惜的感覺……

  甜蜜?

  想到這兩個字,連帶的,她想到很重要的東西。

  「一百五十六枝糖葫蘆……」

  「什麼?」他低首覦她。

  「你總共欠我一百五十六枝糖葫蘆。」

  對,這個數字絕對沒錯!她很認真都有在算,每一次他允諾的數量,她都會悄悄加總記下,可是從那時到現在,她連半串都沒吃到!

  「能算得這麼清楚,你真的沒事了。」他笑。

  我沒事你有事呀!想含糊帶過,不認帳呀?

  「好,你乖乖喝完藥,我拿糖葫蘆來餵你,但不可能一次給你一百五十六枝,一天一枝,慢慢來吧。」

  一天一枝?有點少耶,不過……先入口為贏。

  她雖不滿意但可接受地點點頭。

  「你等我。」他扶她躺下,為她拉好薄被,離開去端藥。她迷迷濛濛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再迷迷濛濛轉回視線,望向身處環境,一切都會籠罩在白霧之間,雖然可以分辨那是桌子那是窗子那是櫃子,卻又看得不清楚,認真瞧久了,雙眼還會痛痛的,她暫且閉上眼稍事休息,不一會兒又睜大大的!

  她剛剛看見好眼熟的東西!

  蠔首緩慢右挪,一張方桌,出現在識物模糊的眼裡。

  那張方桌就算被砸成粉末,她也認得出來!

  她曾經在那上頭,嘗過難忘的苦頭。

  它應該在嚴家的僕役通鋪裡。

  這裡……是嚴家?

  她回到嚴家來了?

  她越來越懷疑自己在作夢,才會夢見自己生前喜愛的人、喜愛的地方,等一會兒會不會突然天降糖葫蘆雨?反正夢境可以天馬行空,想夢些什麼,沒有誰管得著。

  聞人滄浪端藥回來,見她一臉困惑在發凱,他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攏齊一頭青絲:「怎麼了嗎?」

  「這裡是嚴家?」

  「是呀。」

  「為什麼我會回到嚴家來?」她迷糊覦他。

  「我帶你回來的,這裡有藥人,可以救你。」他本來也不想再回到嚴家,寧可在外頭旅店要間雅房住下,然而,夢一天需要古初歲三次藥血診療,她傷得重,不方便搬動奔波,於是他離開嚴家的第二日中午,便不顧嚴盡歡囉嗦,重新入住這間大通鋪,好就近為夢療傷。

  「哦……」

  聞人滄浪攪拌湯藥,舀起一匙,餵進她嘴裡,藥是相當苦澀的木材味,其中突兀混雜了像是動物鮮血的味道,一匙才入口,她扭丑了小臉,猛吐著舌,舌尖立即沾上一抹甜蜜,是久違的好滋味!

  她手裡,被塞進一枝糖葫蘆,它紅得連眼前的無形白紗也掩蓋不掉它的美麗光澤。

  「配著糖葫蘆一塊兒吃吧。」他縱容地笑,又哄著餵了她一匙藥。

  舌尖一嘗到苦,她自己便急忙用糖葫蘆的甜,化去難以下嚥的苦味,一雙大眼很努力啾著他!這個怪異的聞人滄浪。

  濛濛白紗之下的他,多出一股氤氳的飄緲,中和掉那對劍眉帶來的戾氣,顯得慈眉善目許多,這樣的他,是非常俊俏惑人,尤其他掛起了微笑,幾乎是想迷死誰就能迷死誰,連她也不可能逃過他的美色誘惑,特別他的笑靨還是專門送給她!但,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她和他,算是不歡而散的吧?

  雖然記憶感覺像是遙遠的上輩子之事,她卻沒忘掉那一夜,他有多生氣,隔天早上,她走得有多沮喪,以及在飲下毒酒之前,她藏在內心的痛哭失聲……

  然後中間一整段都直接跳過,來到兩人和好如初的現在嗎?

  還是她與他已經言歸於好?

  夢努力想、用力想、使力想,想那一夜被折騰得死去活來,被這樣翻過來又翻過去,方桌到通鋪,從下到上……她明明沒等他醒來就逃命似地離開嚴家,返回天魔教,再被魔姑姑罰去幽洞面壁思過,緊接著便是聖女考驗驗收日,她飲下毒藥……

  其中完全沒有和好的記憶呀……

  既然沒有和好,又哪來眼前這個溫柔和藹的妖魔鬼怪?

  他應該維持著那一夜齜牙咧嘴的憤怒模樣,和她大眼瞪小眼才對呀。

  ……果然她還是在作夢吧?

  作著無限美好的夢。作著他用柔柔眼神和暖暖聲調在對待她的夢。她突地伸手,捏捏聞人滄浪的臉頰,指腹又按往他的唇角,一會兒挪上,一會又拉開,再得寸進尺地搓高他的鼻心。沒生氣耶。呀,真的是她在作夢,不然,聞人滄浪哪會這麼安靜地任她戲弄?

  「別調皮了,來,張嘴。」

  她乖乖讓他喂,兩手食指在他頰上按出兩個小酒窩,忙碌得很,連糖葫蘆都被晾在一旁忘了吃,嘴裡的苦澀,輕易被拋諸腦後。

  「臭阿浪。」她對他做鬼臉,又慢慢偎進他懷裡,像頭膩人貓兒正在瞄瞄叫:「你這個壞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一夜的你,你真過分,那樣嚇我、欺負我,要不是捨不得你死,我……我一大早醒來就先餵你一顆毒藥,讓你做只風流鬼!」

  反正是在作夢,夢裡罵罵他無妨吧?萬一他在夢裡翻臉,她再趕快從這個惡夢逃走。

  夢獗嘴嘀咕,又道:「因為我不是春兒,所以你才會那麼氣我嗎?你很失望我不是春兒,對不對?你喜歡的女孩長相,是春兒,不是我,對不對……」

  「不對。」聞人滄浪立刻沉聲否認。

  「對?」她現在有點耳背,耳朵受毒傷的後遺,得費上十天半個月來慢慢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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