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鬼臉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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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搖身一變,成為萬人傾羨的學士千金,閨名玉玄。

  孟玉玄?

  時隔多年,每次聽到別人這樣喚她,她還是會以為在呼喚他人。她覺得自己仍是母親口中的「囡囡」,再沒有別的名字。

  無論是孟玉玄,還是學士千金,抑或整座雕樑華美的學士府,對她而言,都是陌生。

  她寧可過回從前流浪的生活,在天地間自由行走,做一隻無名無姓卻充實快樂的飛燕,也比在這兒天天對著親不親、仇不仇的父親強。

  之所以願意承受束縛,面對所有不適,是因為懷揣著一絲冀盼吧。

  她總想著,有一天若能再遇見他,遇見那個救助自己於絕境中的白衣公子,她將傾盡全力報答他。

  回到父親身邊,是唯一有機會見到他的方式,但機會仍然十分渺茫。

  然而,為了這份渺茫,她心甘情願犧牲一切自由。

  「小姐、小姐!」

  站在梅樹下,她正採摘著青梅,忽然聽到丫鬟翠萍的聲音,她回過眸去,只見胖妞跌跌撞撞從遠處奔來,十分火急的模樣。

  「什麼事?」見狀,她只淡淡地問。

  「今日府中宴客,老爺請你打扮妥當,到前廳去。」翠萍氣喘吁吁的轉述老爺的吩咐。

  「宴客便宴客,與我何干?」玉玄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

  「哎呀,今兒來的都是上客,」翠萍神秘地附到她耳邊低語,「宮裡來的。」

  「宮裡?」眉間一顫,她終於動容。

  宮裡……會有他嗎?

  「小姐,你猜得沒錯,」瞧出她的想法,翠萍笑說:「從前你提過的慶安王爺也來了。」

  她手中的籃子忽然變得沉重,差點兒摔到地上。

  他來了?終於可以見到他了

  眼中頓時泛起淚光,她激動的胸口起起伏伏,好半晌不能言語。

  「老爺怎麼把他也請來了?」終於,玉玄聽見自己輕聲問。

  「小姐,都回府這麼久了,你怎麼還管自己的爹叫老爺啊?」面對小姐的倔強,翠萍不由得搖頭。

  「因為自我記事起,他就是老爺。」

  雖然認祖歸宗,可是她永遠也不能忘記那段淒涼的歲月。堅持這個稱呼,代表了其實她並沒有原諒,否則,就像是背叛娘親,讓她愧疚。

  「好好好,老爺請你快更衣。」翠萍拗不過,只好由著她。

  「更衣?」她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我就這個樣子。」

  「什麼 」翠萍吃驚,「小姐,慶安王爺可是你……最重視的人啊,不為虛榮,為了他,你也該打扮打扮啊。」

  「平時什麼樣,就什麼樣。」她笑答。

  的確,有什麼好偽裝的呢?反正他們初見之時,她扎草為標,樣子更為不堪。

  若是將來還有相處的機會,她倒希望讓他看見平常的自己,真實的自己。

  他還記得她嗎?還記得那個艷陽下悲慼可憐的她嗎?

  呵,恐怕早已拋諸腦後了吧。素有俠肝義膽的他,似這等解囊相助的壯舉做得多了,又怎麼還會記得三年前的小事?

  但就算不識得,她也不會覺得失落。

  不識便從今日相識,她有信心,讓他從此記住她。

  心念一定,玉玄臉上的氣色頓時有了不同,泛起微微緋紅,眼中也乍放亮彩,她提起裙子,如柳隨風地往前廳而去。

  手提著籃子,她原本打算用籃裡青梅釀酒,就像娘親每逢春日常做的那般。

  但今天,她打算煮酒,獻給心中傾慕的男子。

  正這樣想著,走著,忽然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重重打在她身上。

  她怔住,仔細一看,竟是一顆石子。

  那石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驟然打在身上,倒有幾分疼痛。

  她本以為是簷上磚瓦不實,但抬起頭一看,卻見一黃衫男子倚著大樹,邪肆地對她微笑。

  他是誰?下人?客人?

  這張面孔如此陌生,但看他衣著,卻是上好的綾緞,不似寒酸之人。

  望向他的眼,有一種狂放不羈的意味,配上英俊五官與此刻斜倚的姿態,倒有一種世外仙人的感覺,然而,卻是個遊戲人間、極盡頑劣的仙人。

  「你是何人?」玉玄拾起那枚石子,「這可是你所射?」

  「不是射,是彈。」對方依舊笑咪咪的,做了一個指間一彈的動作。

  「又不是三歲孩童,還這樣撒野!」她故意擺出冰冷神情,「若你是我府中人,請自行去找管事領責。」

  「若我是客人呢?」他眉一挑。

  「如此無禮之客,恕本府不留。」玉玄與他硬碰硬,不甘示弱。

  「姑娘生氣了?」他莞爾地睨著她。

  她不答反問。「若是你無端端被石子打了,你會高興?」

  「我聽說孟學士有一位很愛生氣的千金,想必就是姑娘你吧?」聽了她的駁斥,對方益發笑得歡暢。

  「公子何出此言?」玉玄真的動怒了,「什麼叫很愛生氣?萬事皆有因,無緣無故,我會生氣?」

  打了人還在這裡廢話連篇,簡直匪夷所思!若非他身份不明,按她的脾氣,早放狗咬他了。

  「我彈石子,也是事出有因。」他儼然有理的為自己辯解。

  「哦?」玉玄雙眸瞪著他,「何故?」

  「方纔我喚你三聲,你應也不應,急匆匆往前走,像是要趕會情郎,所以我只好順手撿了石子……」他一雙眼睛似有魔力,能洞察人心。

  「就因為我沒答應,你就打人?」被看出心事,玉玄更是火冒三丈。

  「那姑娘教教我,該如何引起你的注意?」她越火大,他越興致勃勃,彷彿故意惹她不快。

  「你……」服了他,橫豎他都覺得自己對,說也白說。「好吧,現在引起我注意了,你到底有何要事?」

  當務之急,不是與他廢話,而是趕到前廳見「那個人」。玉玄只想盡快了結這樁糾紛。

  「我看姑娘籃中提的青梅不錯,想借來下酒。」他揚高手中酒壺,示意有酒。

  呵,原來他倚靠樹間,只是在飲酒。

  光天化日之下,到別人府中作客,卻如此放浪形骸,實在讓她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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