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太好了,我去通知大夫……」
「不急。」他微微一笑,略施手勁,再次將她困在床畔。
「可是……」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忽然轉移話題。
「剛過丑時。」她輕聲回答,澄澈水眸眨也不眨的,始終直愣愣看著他。這不是夢吧?半日以前,他還口吐黑血,昏迷不醒,可如今,他卻精神奕奕地看著她,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原來是深夜了,莫怪四周那麼靜。」他將注意力自屋外收回,卻發現她眼裡一閃而逝的倉皇,不禁放柔了眼神。「怎麼了?」
「我……」她欲言又止。「你真的沒事了嗎?」她輕聲問著,雖然已非常努力的壓抑著心情,可那顫抖的語氣,卻還是洩漏出內心的恐懼。
直到現在,她遺忘不了他倒下時,那死白的臉色。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唯有那一刻,她的心,卻因為脹滿恐懼而差點裂成碎片。
即使大夫保證他並無大礙,可她的心始終懸著、蕩著,直到這一刻。
她只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就算是夢,她也寧願永遠都別醒來……
「我又嚇著你了,嗯?」雖然她極力隱藏內心的恐懼,但皇甫嗥月還是察覺到她的不安。
撐著床榻,他忽地俐落起身,衾被沿著他的腰際緩緩落下,壯碩厚實的胸膛在半敞的單衣下若隱若現,那迥異於俊美外表的結實肌肉、性感肌理,在燭光的照映下,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週遭的空氣瞬間變得有些乾燥,就連夜風也吹不散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小臉驀地飄上了朵紅霞,她羞赧的想要轉過身,卻被他拉進懷裡。
「啊!」她發出低呼。
「別怕。」他愛憐的環著她的細腰,另一隻手則是撫上她發燙的小臉,輕輕地抹去她眉間的輕愁。「瞧,我這不是一點事也沒嗎?」
「可是大夫說你體內可能還有餘毒……」她紅著臉,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他抱著。雖然這樣的姿態,讓她羞得連腳趾都蜷了起來,但他熾熱的體溫以及有力的懷抱,確實讓她安心不少。
「那一點毒,奈何不了我的。」他低聲安慰著她,粗糙的指腹仍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小臉。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溫柔,她不禁漸漸放鬆了身子,眷戀的偎入他的懷裡,傾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真的?」她不確定地問,還是有些害怕。
「當然。」他微微一笑。「我自幼習武,十八歲那年在征討苗族時,不幸遭到了暗襲,中了劇毒,幸虧撿回一命,也許是因禍得福,自那時起,一般的毒物便不容易對我造成影響,只要稍作靜養,便能恢復元氣。」這也就是為何他能無後顧之憂的,選擇將刺客送上西天。
只是他雖有自信,卻還是沒料到體內的毒性會那般猛烈,一下子便發作起來,才會讓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便陷入昏迷。
然而儘管皇甫嗥月說得雲淡風輕,印歡卻還是心有餘悸。
雖然曉得他武功不弱,但乍聞他上過戰場,她還是有些無法置信。
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實在太多了,多到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反應。
既然他懂武,為何從來不說?既然懂武,又為何要留住她?他的武功造詣在她之上,身邊又有樓西,多了她,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助益,反倒是為了保護她,他還差點——想起那怵目驚心的一幕幕,她心頭一顫,纖柔的身子不自覺的更加往他溫暖的懷裡縮。
「所以你真的沒事了?身體不痛也不難受了?」她不安的又問,只想確定他是真的再也沒有痛苦。縱使此刻她的心頭有好多疑惑,但是只要他安然無恙,那麼那一切都不值得追究。
「要我證明嗎?」他眸光一閃,看著她還是佈滿不安的小臉。
「證明?」她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他,那天真的眸光,瞧得皇甫嗥月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
雖然殘存的毒性讓他短暫陷入昏迷,但期間,他卻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焦急的注視、不安的腳步、以及顫抖的觸碰……
為了光明正大的得到她,他一直強自忍耐,但是此時此刻,她就在懷裡,那柔馥軟香的軀體正貼著他,渾身散發著誘人的桃花香。
「我已經提親了。」他繃著身子,聲嗓瞬間變得有些粗嗄。
她眨了眨眼,不禁困惑的自他懷裡抬起頭。
「向誰提親?」
「一個月前,當皇上決意為我籌辦選妻宴的那一日起,我便讓樓西去了趟飛石峰,向尊師提親。」他解釋樓西這一個月來的去向,同時也挑掉她發上的銀釵。銀釵才落,柔順的長髮瞬間傾瀉而下,形成一道美麗的黑瀑。
「你向我師父提親?你怎麼可以……我師父他……」羞赧的雲霞再度佈滿小臉,印歡羞得連話都說不全,連忙想自他懷裡退開,不料卻被圈得更緊。「他老人家答應了。」他既霸道又溫柔的用食指捲起她頰畔的一繒長髮,實在愛極她為他臉紅的模樣。「尊師似乎早料到我會派人提親,因此在樓西抵達的同時,便在山腳候著了。我們約定,一個月後,我會親自登門娶親,到時你便是我的妻了。」
「什麼?」印歡更是震驚,瞬間竟忘了掙扎。
這一個月來,她一直以為他是派樓西去採查他國消息,沒想到竟是……竟是為了他們之間的婚事!當初師父以「疾光殘影」作為條件,讓她前來保護他,如今她非但沒能功成身退,反倒讓他搶先一步,找了個最好的理由,將她留在身邊,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氣惱的回谷找師父理論,但如今,她的心裡頭除了羞怯,只有更多的幸福。
不知不覺間,走遍大江南北、學盡天下武功的宏願,再也吸引不了她,他的溫柔就像一條無形的絲線,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便將她的心偷偷系到了他手中。只是他怎能提都沒提,就讓樓西上門提親呢?而師父竟然也沒等她回去商量,便輕易答應這樁婚事,他們竟都將她蒙在鼓裡!貝齒一咬,她又氣又羞,不禁有些負氣的想推開他,誰知他動作更快,竟忽然抱著她往床楊上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