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定要給我電話,跟俊展好好說,必要的話,我去跟他解釋,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萬紫沁緊咬了一下嘴唇,佯裝開朗,「知道了,必要時我再找阿姨給我作證,我們是姨甥嘛,很好串通的,是不是?」
韓鈺破涕為笑了。「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總算把阿姨給安撫好了,事實上,她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別說仲函了,光想到俊展會怎麼看她,她就一陣膽寒,他們父子可能根本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
「原來你真的是這種女人!」
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心裡一驚,手機直接掉在地上。
老天!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聽到了多少?
「你居然怕成這樣?」雍俊展看著她倚窗的倩影,心裡一陣怒火翻騰。「萬紫沁,轉過頭來看著我!如果週刊沒爆料,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真相告訴我,打算什麼時候『母憑子貴』?」
她軟弱的轉過身,清清喉嚨,緩緩抬起視線與他觸目驚心的眼光相遇,天氣不熱,汗水卻濕透了她的衣服。她不記得她曾感到如此無助過,即使在獨自生產時也沒有。她看到一個怒火蒸騰的他,他的眼睛裡燃燒著兩團火焰,像要對她席捲過來,把她燒成灰燼。
萬紫沁心驚肉跳的看著他,費力的開口,「聽我說,事實不是週刊寫的!」
「你認為我想花多少時間聽你為自己脫罪?」他打斷了她,直截了當問:「你只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她閉了閉眼,心裡一片冰涼。
他不想聽她說,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怎麼辦?她怎麼辦?
「好,你問。」或許這兩個問題會對她有利,她自我安慰著。
「第一,」他瞬也不瞬的瞪視著她。「你就是十年前在民宿裡,自己爬上我的床的小紫蝶嗎?」
她的心臟一陣緊縮。「對。」
「第二,」他咬咬牙,陰鬱地再問:「你真的是仲函的生母?」
她多想直接昏倒,可以不要回答他的問題。
然而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他在等,於是她點頭了。
「對,我是仲函的生母。」一瞬間,他的眼神凌厲、冷漠、陰沉,過往所有的柔情蜜意,所有的溫柔譴卷全不見了。
「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你。」他聲色俱厲地說:「你走吧!在仲函回來前離開,順便去告訴你阿姨,無論你想跟她串通什麼都免了吧,我不會聽你們說話,什麼也不會聽。」
她渾身掠過一陣戰慄,張著嘴,但聲音破碎在唇邊,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視線。
雍俊展已經打開大門,走了。
對於週刊的爆料,雍俊展採取冷處理的態度,唯一透過律師的響應是保留法律追訴權。
「你真的不開個記者會說明一下?」赫連麒問。俊展這大忙人,難得叩他出來喝酒,卻是如此情況。
「我不會隨之起舞,因為我不想當下一期的封面人物。」他又乾了一杯。他瞭解媒體生態,越是響應,新聞越大,為了仲函,他得將傷害降到最低,事實上,他希望做到讓仲函完全不知道。
如果知道自己的母親生下他是有目的的,那敏感的孩子一定會非常難過。
想到這裡,他就無法原諒那個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她還配當母親嗎?
「那你打算讓仲函什麼時候回來?」
為了讓仲函遠離暴風中心,事發當天,這位人父就立即去學校接仲函,請了長假,火速打包行李,替孩子買了機票去日本,雍家在京都有別墅,陪仲函同行的是爺爺奶奶和樂意集團的公關主任。
「看情況,必要的話,安排他在英國唸書。」又乾一杯。
「你們呢?真的都沒有聯絡了?她沒有打給你?沒有話想對你說?她是生下仲函的人,你好歹不要這麼絕情……」
「送我回家。」
赫連麒什麼都問不出來,只好把他送回家。
其實他沒有很醉,週刊內容已摧毀了他,他的痛苦遠勝於知道自己身世時,這絕非一兩杯酒可以麻醉的。所以他裝醉,不想把自己的感覺對任何人說出來。要他說什麼?
說他也想她,說他也想知道她在哪裡,說他其實很不願意相信她是那種女人,說他其實非常非常痛苦……
傾吐那些都沒有意義,宿醉很難過,家裡亂成一團也很難過。
半個月了,他叫梁秘書替他找家務助理,一直沒有滿意的。
是真的沒有滿意的,還是他存心不要滿意,不要有人來值一補她的空缺?
他還留戀什麼?
那個女人,那個該死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愛仲函,看他那麼渴望母親的愛,她怎麼忍心不說出來?
相同的,如果她愛他,又怎麼會戲弄了他那麼久?
這一夜,雖然有酒精的幫助,他仍是直到快天亮才睡著,腦海裡浮現的都是萬紫沁那女人的身影。
宿醉讓他一大早就喝掉一壺黑咖啡,他用酸痛的眼睛瞄了一下四周。不必上班的星期日,家裡死氣沉沉的,他拉上所有窗簾,頭痛欲裂卻無法再入眠。今天必須通知清潔公司來打掃了,在沒有找到滿意的人選之前,暫且就由清潔公司代勞吧。
客廳的大樓專線響了。「雍先生,一樓有您的訪客,一位韓小姐。」
他身心俱疲地靠向沙發,閉起眼,蹙著眉心,按摩他隱隱作痛的頭。「我不認識什麼韓小姐。」
「韓小姐說她是您夫人的阿姨,有很重要的事跟您說,請您務必見她一面。」
他的俊顏乍冷。「告訴她,我永遠不會見她,叫她走。」
她們已經串通好怎麼對他說明「真相」了是嗎?那是什麼真相?對她們全盤有利的真相、一個她們精心改編過的劇本?他不會再相信她們。
他決心要忘了那女人!
走進浴室痛快的淋了熱水浴,雍俊展出來時吃了一顆普拿疼,一個小時後,腦中如鳴的奇異雜音已經安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