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他可以振作起來,他不需要那個女人,一點也不需要。
從現在開始,他的世界會和從前一樣,以工作和仲函為重,除此之外,什麼都是多餘的。
雍俊展眉心深鎖地走出會議室,梁秘書跟在他身後。
昨天他母親告訴他,仲函已經起疑了,他不想待在京都,一直說要回台灣,說他要去學校,更重要的是,他想見他媽媽。
才一個月,流言輩語還未停歇,接連有週刊在挖雍家的秘辛,他不願連自己的身世都被爆出來,對他的父母造成傷害。
仲函是不能再回原本的學校就讀了,他必須安排仲函到別的地方繼續學業,所謂「別的地方」,要是一個離台灣遠一點的地方。
「梁秘書,收集英國私立貴族小學的資料,越偏遠越好,另外,幫我訂週末飛京都的機票。」
他必須親自去對仲函說明這件事,因為有不可抗拒的理由必須轉學,至於什麼理由,長大了就會知道。
接著仲函可能會問,媽媽呢?他總不能說,媽媽現在沒辦法當仲函的媽媽了,長大之後就會知道。
要命!這是個棘手的問題,需要好好研究說詞之後再面對仲函,孩子很敏感,一點點不對勁他就會知道。
回到總經理室,雍俊展坐進高背牛皮椅裡,梁秘書卻還遲遲不走。
「有事?」
梁秘書有點畏懼的看著他,清了清喉嚨。「呃—— 有件事……是這樣的,夫人的阿姨一直在等您……」
「誰讓她進來的?」他挑起一道濃黑的眉毛。「叫她走。」
梁秘書無奈的說:「我有試著叫她走,可是她說,如果您今天不見她,她就要向週刊爆更多內幕,不得已,只好讓她先進來了。」
雍俊展突然從椅中站起來,眼中多了一絲輕蔑和憤怒。「還要爆料是嗎?好,我就聽聽她還有什麼料可以爆,如果有我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的下落,我通通用錢向她買回來!」
「不是……不是那樣的……」她好像沒表達清楚,其實那位女士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眼睛跟鼻子都是紅的,不知道哭了多久,一直在大樓大廳裡譴責自己的罪過。
「不要說了,人在哪裡?」他嚴厲地問,黑眸燃燒著一股強硬的神情。
梁秘書嚇到了。「小會、會議室。」
他如風般的經過她身邊,眼底帶著濃重的、備戰的痕跡。
她們居然還敢來威脅他?居然還敢?
雍俊展推開會議室的門,眼神銳利的看著沙發裡、那彷彿驚弓之鳥般跳起來的中年女子。
是她,沒錯,在喜宴上見過的阿姨、民宿老闆娘,這女人和萬紫沁連手把他的人生搞得一團亂!
他的下巴一收。「說吧,韓女士,你要多少錢?」
「唉!你……先不要生氣……」韓鈕知道自己對秘書小姐語出威脅很過份,但她別無他法,他一直不見她啊,而她一定要跟他見一面,被誤會為恐嚇取財犯也沒辦法了。
「好,我不生氣,你要多少錢?」他神色未變的看著她,譏嘲地問。
她一臉無奈。「其實你誤會我跟紫沁了,她只是想逗我開心,並不是真的想跟我串通……不過我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也就不針對這部份多解釋什麼了,以免越描越黑。」
「我確實不會信。」他冷冷地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她嚥了嚥口水。「我只說兩件事,這兩件事都是無法事先串通的,也無法事後造假的,聽完之後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紫沁要我轉告你,若你要離婚,她無條件同意,而且仲函歸你。」
他的心一緊,冷硬道:「仲函原本就是我的,你們無權置啄。」
韓鈕搖頭。「唉,你這孩子,你難道真的不懂嗎?紫沁的意思是,她不會用仲函來向你要任何東西……」
雍俊展悶悶不樂的看著她。「恕我無禮,這是你要講的第一件事嗎?」
「好,我們就來進入主題吧。」她從一個隨身大包包裡拿出好幾本童書,又拿出一大迭放在透明夾裡的單據。
他眼尖的看到那些書是《小展尋母》系列。
事到如今,她們以為送書給仲函能補償什麼、能改變什麼嗎?
「相信你知道這是暢銷童書《小展尋母》。」她拿起其中一本讓他看書封面。「紫沁就是《小展尋母》的作者,安妮媽媽是她的筆名,故事的小小主人翁小展就是以你的展字為名,意喻著你們的孩子,也就是仲函,如果這樣你還不信的話,出版社可以證明。」
雍俊展盯著她看,神色古怪,嘴角微微的掠過了一陣痙攣。
她是《小展尋母》的作者?她竟然是《小展尋母》的作者?這套書撫慰了他和仲函多少年,而她竟然是作者?
他迷惑了。
「這套書是幾年之間陸續出版的。」韓鈺繼續說下去,「代表了紫沁思念孩子的心情,她把未竟的母愛都表達在書裡了,你可以看看才出版不久的最後一集,小展找到母親,和父親三人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本是在你們重逢後寫的。
「她一直不知道孩子還活著,帶著滿心愧疚在生活。」她拿起那個透明夾,輕輕撫著。「這裡是先天性嬰幼兒心臟病基金會給她的收據,這些年來,她把版稅收入都捐給這個基金會了,希望幫助其它孩子……你不懂她為什麼單單把錢捐給這個基金會吧?因為我騙她,孩子一出生就因為先天性心臟病死了。」
她抬起眼來看著他。「當年,你年輕,紫沁也年輕,我不願看她誤了自己一生,也認為你們那種豪門家庭不會接受紫沁,可是她執意要生下你的孩子,我只好把孩子交給你,至少你們家養得起那個孩子,我相信孩子跟著你會過得很好,也很放心。沒有考慮你的立場是我不對,我很抱歉。」
雍俊展目光直直的望著她,一瞬也不瞬,眼底隱約有了動搖。「既然如此,事隔多年,你又為什麼把孩子沒死的真相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