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顧四周,不解地微皺起俏眉,「歸我?什麼意思?」頓了下,她朝他拋了個媚眼,「難道你要金屋藏嬌不成?」
懷素正色道:「你那些毒藥,應該不會都隨身攜帶。需要什麼東西能讓你研製出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公孫若慈更不解了,「你怎麼也對毒藥感興趣了?你不是最怕我用那些東西?」
「既然你要賴在我這裡,我也怕你出去害人,還不如讓你在屋子裡擺弄就好。」他說著違心的謊言,暫時不想告訴她,自己要留下她的原因。
她走上前,將他仔仔細細地盯看了一番,然後陰陰涼涼地說:「你有古怪,你心裡一定有古怪。」但轉瞬又恢復了笑靨如花,「不管你在想什麼,既然你要做好事,我當然要成全你。不過我開出的材料單子又多又麻煩,你想要替我去找齊了,可不容易哦。」
懷素哼哼一笑,「你能開得出,我就能找得到。」
公孫若慈歪著頭笑,「口氣不小,好,我這就給你開單子去!」她蹦蹦跳跳地往外走,還是一身的黑衣,長長的黑髮散開來,像霧一樣遮住了她纖細的身影。
可奇怪的是,看到這樣的背影,他竟然覺得眼前一片明亮……如春天一樣的明亮之色。這感覺,多少年都不曾有過,如今從心底漫然而生,是因為她嗎?
第4章(1)
果然公孫若慈對毒藥的興趣大過了一切,在懷素費盡心機為她搜羅來各色各樣的藥品之後,她閉門不出整整三日。偶爾懷素還真擔心她會餓死,派人送飯過去,但是公孫若慈都神神秘秘的,也不許人進屋,只讓人把飯菜放在門口的地上。
懷素有時會到那間屋看一眼,透過打開的窗戶,能看到她對著一屋子的瓶瓶罐罐,或凝神苦思,或忙於配製,有時笑,有時怒,那張雪白的小臉上竟然可以做出各種古古怪怪的表情,讓向來冷靜自持的他看都忍俊不禁。
又過了一日,宣化公主忽然派人到戶部給他送了封信,信中詢問他是否知道公孫若慈的下落,還說過幾日是她的壽辰,想要兄弟姊妹和她一起去郊外賞花。若是懷素看到了公孫若慈,務必帶話給她,希望她也能出席。
懷素一直不清楚到底公孫若慈是怎麼認識七姊的,而自己與公孫若慈的關係,宣化公主似乎知道了點什麼,否則不會一封信追到他這兒來。那一天他在戶部忙得比較晚,待回府的時候天都黑了,府中家丁說:「八皇子,三皇子托人送來了一籃荔枝,已經給您用井水冰鎮起來了。」
懷素本來不以為意,只是點點頭,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交代,「把荔枝裝一盤子過來。」
冰鎮過的荔枝,口感特別光滑,尤其在本國,荔枝還是希罕物,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到的。懷素親自接過下人準備好的一盤荔枝,來到公孫若慈所住的那間房,從窗戶外向裡看去,她趴在桌子上,像是睏倦得睡著了。
他推開門,無聲無息地走過去,將盤子放在桌上,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呼吸平勻,否則他會以為這個不要命的丫頭服了自己的毒藥而死。
他推了她一把,她別過臉去,低喃著抱怨,「人家好累,別來煩我。」
「起來吃點東西。」他搬了張凳子,坐在她旁邊,逕自剝開一顆荔枝吃了起來,還故意發出咀嚼的聲音給她聽。
就好像是故意響應他似的,她的肚子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她揉揉眼,伸了個懶腰,「真是的,人家都兩個晚上沒有好好睡了。」
「毒藥還可以填飽肚子嗎?」他一邊繼續優雅地剝著荔枝,一邊掃了眼放在門外,看來還未動過一口的餐盤。
「咦?這是什麼?」待看清了他手邊的荔枝,她果然露出頗感興趣的表情,揀起一顆看了半晌。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聽過這句詩嗎?」懷素問。
公孫若慈撇撇嘴,「我又不是讀書人,沒聽說過。什麼妃子笑?是專門給皇妃吃的東西?」
「差不多吧。」他又吃了一顆。
他的吃相讓她好奇,本來就餓了多時的肚子也開始大鬧饞蟲,她也想剝開一顆荔枝嘗一嘗,但是因為不得法,怎麼都剝不開外面那層軟軟的皮,讓她倍感沮喪。
「喂,這個東西怎麼吃?」她話音剛落,懷素已丟了一顆剝好的荔枝在兩人中間的盤子上,她如獲至寶地拿起來,一口就吞下肚子。
「嗯……什麼味道都沒有。」她咳了起來,因為吃得太快,那光滑的荔枝肉就直接滑進肚子裡。
看她這副表情,懷素不禁笑了,「這可不是辣椒,也不是毒藥,滋味兒要細細地品。」
「我還是喜歡吃味道重一些的。」她挑起袖子,「改日我給你做幾道菜,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你會做飯?」他打量著她嬌小的身子,滿眼的不相信。
她得意地揚著小臉,「當然了,我最拿手的是斕燉紅魚。」
懷素皺起眉。這是什麼菜?光聽名字也好吃不了。「你不會到時候把毒藥當作調料,誤倒進鍋裡吧?」
她一下子像被點了笑穴似的大笑不停,捂著肚子幾乎要滾到地上去,「你以為我有那麼笨嗎?我才不會把自己毒死哩。哎喲,哈哈,你這個人真是太好笑了,怎麼會問這種稀奇古怪的笨問題?」
懷素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才問到正題,「這幾日在這裡有什麼心得嗎?」
「嗯,我在做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不過要找個動物來試一下,不知道靈不靈、效果如何,而且解藥我還沒有配出來。」她雖然說不喜歡吃荔枝,但還是一邊說,一邊盯著他手中已經剝好的另一顆。看出她眼底的渴望,懷素將這一顆也放到盤子裡,任她取食。她也不客氣,拿起來又一口吞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