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果然是有人在暗中搗鬼。」堅白斂起眉宇中的一絲陰冷,「你放心,三哥已經查到些眉目,等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後,我會在父皇面前給對方一個有力的回擊。」
「三哥要小心,如今朝內,三哥也是眾矢之的,太子和四哥他們都對三哥不懷好意。三哥掌管戶部,也會給別人許多口舌……」
第2章(2)
懷素還在殷殷述說,忽然聽到身後的兩名侍衛「哎喲」、「哎喲」叫了兩聲。
他急忙回頭,就見那兩名侍衛跌倒在地,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而公孫若慈卻一臉無辜地站在那裡,好像與她全然無關似的。
懷素急忙走出涼亭來,看了眼那兩名侍衛開始變得烏青的手掌,再瞪向公孫若慈,「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她歎口氣,「誰讓他們這樣無禮,上來就抓我的手臂。好歹我是個女兒家,這樣粗魯,也不知道他們的主人是怎麼調教的?!他們來抓我,也不問問我的身上有什麼,中了毒就是他們自己倒霉了。」
「趕快把解藥交出來。」懷素伸著手,態度強硬,「還有我手下中的毒,你也趕快把解藥交出來,前面就是京城的大門,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了。馬蹬早已給你修好,你也別找借口說什麼不會騎馬。你我就在此分手,彼此日後還有點情份在,別做撕破臉的事情,讓我對你的那點感恩之情也沒了。」
公孫若慈的大眼睛盯著他不耐煩的臉,冷冷道:「你對待救命恩人就是這種口氣嗎?」
「你救我一命,我感激在心也就行了,不要拿此要挾我,沒完沒了的說。」他又逼近一步,「解藥。」
「有本事你自己給他們解吧!」公孫若慈轉身跑掉。她原來騎乘的那匹棗紅馬一直由懷素的手下牽著,此時她跑到棗紅馬跟前,一把抓過韁繩,踩著馬蹬翻了上去。
懷素奔過來,拉住馬頭,臉色僵冷地道:「解藥,我說話向來不喜歡說好幾遍。」
公孫若慈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他,笑得很挑釁,「你身體不是百毒不侵嗎?那你應該可以救他們,把你的血弄一些給他們喝啊,他們的毒說不定就解掉了。」話說完她一鞭子抽下來,就快打在懷素的手背上,懷素本能地抽手之時,第二鞭子又抽在馬臀上,那馬立刻四蹄揚起,奔向前去。
懷素要追,在涼亭裡的堅白卻沉著臉揚聲說道:「別追了,我不信我的王府裡就沒有可以解毒的藥。」
懷素頓足,「三哥,你不知道,這丫頭是離愁谷出來的,只怕她用的毒就算能解也要費一番周折。」
「離愁谷出來的?」堅白一怔,「你怎麼會惹上離愁谷的人?」
「只是走錯了路,無意間撞到的。」懷素咬咬牙,抽出匕首就要往自己的手臂上劃。
堅白急忙喝止,「懷素!你做什麼?你的血是可以這樣白流的嗎?」
他為難地看著眼前那兩個臉色變成青紫色的侍衛,「可是三哥,若是沒有解藥,只怕他們……」
堅白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兩名手下,「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你我的安全,就算今日不死在這裡,早晚也會死在別處,能為我們而死,也是他們的榮幸。」
堅白的話音剛落,就見那兩名侍衛各抽出自己的腰刀,向堅白拜了拜之後,一人一刀捅進自己的心口,然後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懷素不禁變了臉色,但堅白卻神情從容一如剛才,他重新坐下,面前的一壺茶還是溫的。
「懷素,坐下來嘗一嘗這新摘的茶葉,是你三嫂省親回來特意帶的,你知道她家鄉的茶葉是最好的。」堅白熱絡地招呼。
懷素回到亭裡,不聲不響地坐下,手指摸到溫溫的茶杯,卻覺得冰涼刺骨。忍不住他又看了眼公孫若慈消失之處——那丫頭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她不是不擅騎馬嗎?那種騎法不知道會不會又要從馬背上掉下來。她雖然性子乖張,但不是殺人如麻的稟性。若她知道剛才那兩個人最終被她害死,不知做何感想?
京城之中她要見什麼人?也許他還會和她相遇,再見面時,自己是該責備她,還是視若無睹?
不知怎的,他的心竟然亂了……
十幾日後!
回京後的懷素一直在戶部忙碌核算下撥糧款的數目。自從他向父皇稟報地方官員弄權貪贓的事情之後,皇帝震怒,下旨撒除了一些官員的官職,並有意擢升懷素,畢竟諸位皇子之中,懷素所領差事算是品級最低的。
但是懷素卻婉拒了,他認為只有在最下面做事,才最能瞭解民間疾苦。皇帝甚為感動,雖然懷素不接受封賞,但皇帝還是強賜給他一座南城的大宅子,讓他從皇宮之中可以搬出另住。這是皇子封王之後才有的待遇,而懷素還沒有封王。
以前對懷素比較冷淡的官員們都紛紛趕來巴結他,一是因為他們發現這位平時沉默寡言的八皇子竟然是個很難對付的「冷面刺兒頭」,二是他們拿不準懷素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否還有再步步高陞的可能。
但懷素對於這些人的巴結視而不見,在戶部只是埋頭辦公,回府後謝絕見客。
依然的獨來獨往,依然的清清靜靜。
這天,他終於把數目核算清楚,才剛長出一口氣了,他的七姊宣化公主卻叫太監來傳話,說要請他入宮喝酒。在皇室中,如果說三哥是他最親的親人,那麼宣化公主就是僅次於三哥,與他還算感情深篤的手足。
他小的時候,讀書練武最用功,可宣化公主卻不喜歡做功課,經常由他來代筆。懷素寫得一手好字,最擅臨摹筆跡,於是經常模仿宣化公主的筆跡繳交詩文給教習他們功課的太傅,每次都能順利矇混過關。
宣化公主的謝禮往往是一碟精緻的點心,這點心是懷素很少能在自己寢宮吃到的。
宣化公主差人來請他,他雖然並不想去,卻也不便推托,只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