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回以一笑,夏紫英拿起前面那杯早就冷卻的紅茶,靜靜的喝著。
其實她很清楚,邢孟天多有責任感,他不會輕言放開她,就像當初邢伯伯守著體弱多病的邢伯母,再苦,也不願意離棄。可是她還是怕,在爺爺的逼迫下,她的一無是處總有一天會讓他受不了,而她捨不得他辛苦的守著她。
放下手中的公文包,邢孟天靜靜的在床沿坐下,愛戀的看著不時翻過來翻過去的小妻子,她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發生什麼事?她怎麼哭了?
雖然工作忙碌,但他總是趕在十點之前回到家,陪她散步、聊天,享受兩人的甜蜜時光,儘管時間短暫,卻讓他們的關係越緊密。可是難免有突發狀況,像是在芝加哥投資的某家廚具公司發生罷工,身為該公司的董事兼顧問,他必須趕過去處理,或者到紐約參加某家公司的股東會。
他投資事業太多了,臨時狀況自然很不少,天天保有一段兩人時光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心裡一定有很多嘀咕,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表示,好像很習慣他不在身邊的日子。
依照常理,老婆不愛嘮叨,他應該比較輕鬆,可是他只有不開心的感覺,總覺得她不夠在意他,他寧可黏人的要求他的承諾。俯下身,他輕柔的吻著她哭濕的臉龐,睡夢的人兒驚嚇的醒了過來。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確定眼前的人真的是她思念的人,夏紫英撒嬌的撲入他的懷裡。「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
「太想你了,我想早一點回到你的身邊,想我嗎?」
「想,好想好想。」說完,她調皮的捧著他的臉,猛親他的嘴巴。
這麼熱情的歡迎儀式還是第一次,他當然要熱烈響應,一轉眼間,他已經把她壓在床上,徹徹底底的把她吻個夠。
「很高興你這麼想我,可是,你也用不著哭得這麼淒慘,好像閨中怨婦。」
「我只是作噩夢。」她心疼的撫著他疲憊的臉龐,自從那天聽了邢茉心說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經歷一場惡夢的折磨,夢見他孤單寂寞的身影,夢見她曾經對他的傷害,眼淚便無法控制的掉下來,明知是夢境,卻怎麼也止不住流淚。
也許,真正教她哭泣的不是夢境,而是現實的人生。看著他每天勞碌奔波,不曾好好休息的飛這裡飛那裡,而爺爺老愛對他嘮叨,問他何時接管邢家的事業,想到他身上的擔子那麼重,怎麼教她不心疼呢?
「爺爺是不是說了什麼讓你難堪的話?」
「爺爺到現在還是不肯跟我說話。」其實正確的說法是,不肯使用中文跟她說話,而他每次在她面前嘰裡呱啦的那一串英文,千篇一律,全是他們初次見面那一夜說過的話,她都聽到麻木了。
微皺著眉,他早猜到爺爺不會輕易妥協,這無關爺爺是否喜歡他挑選的媳婦,事實上,這是他們祖孫之間的戰爭,爺爺怎麼可能像孫子低頭?這是面子問題,更是主導權的問題,爺爺當然會想辦法逼他讓步。
可是爺爺畢竟年紀大了,已經沒有當初那種執意分開他父母的強悍鐵腕,他以為一旦明白他的選擇毫無妥協的餘地,爺爺終究會軟化,他萬萬沒想到爺爺的態度如此強硬,硬是把紫英扯進他們之間的戰爭。
「我會跟爺爺溝通。」
「算了,即使爺爺願意跟我說話,也沒有好話,何必勉強他呢?」撫著她的頭髮,邢孟天還是坦白道來。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爺爺是衝我來,除非是他欽點的孫媳婦,否者就算貴為某國皇室的公主,他也不會願意。」
「你是在安慰我,爺爺並不是真的討厭我嗎?」她沒當一回事。
「我不是安慰你,爺爺對你的態度純粹是因為我得關係,談不上討厭,也談不上喜歡。」
瞪了他半響,確定他所言屬實,夏紫英懊惱的推開他坐起身,他也跟著起來。
「為什麼事前不告訴我。」
「如果事前告訴你,我擔心會降低你對抗爺爺的決心。」
「你把我看得太沒志氣了,你以為我不會跟你並肩作戰嗎?」
「我承認很擔心你被爺爺氣跑了,爺爺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而你太單純了,當初,我母親就是被爺爺氣走跑的,是我父親執意追到台灣。」他對她確實沒有信心,不知道她對他的愛是否夠堅定,是否足夠承受所有的攻擊。
「我們都結婚了,爺爺想把我氣跑恐怕沒那麼容易。」
「那如果我們沒有結婚呢?」眼珠子一圈,她四兩撥千斤。
「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啊。」
「你認真回答我。」他不悅的皺起眉頭。
歪著頭想了想,她反過來問他,「如果我跑了,你會不會把我追回來?」
「你敢跑,我會把你鎖在房裡一個月。」
略一沉吟,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鎖在房裡一個月?」
「肚子裡面一旦塞進小寶寶,你就沒辦法跑了。」
兩頰瞬間染上兩抹嫣紅,她嬌嗔的一瞪。「你以為關上房裡三十天,就一定可以懷上小寶寶嗎?」
「一個月不夠嗎?沒關係,那就在房間關到你懷孕為止。」
夏紫英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瘋子!」
「我確實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所以沒有我陪,你不可以亂跑哦。」
「你也知道我沒有方向感,很容易迷路。如果你和茉、心不在這裡,我哪敢亂跑?」她抱怨的嘟起了嘴巴。他們兩個不在的時候,她就像沒長腳,連別墅都走不出去,其它的地方那個根本想都別想。
「我看,你來當我的行李好了。以後跟著我到處出差。」大概最近經常出差的關係,出門在外,總會掛心,不知道爺爺是否會趁著他不在的時候做出傷害她的事情……。這種情況恐怕難以改善,除非爺爺真心接納她這個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