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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曹尚真不禁朗聲大笑,「這回你錯了,這藏書的地方還真的不是我想出來的。看來一修年紀尚小,功力不到,為父我還要多調教一下才是。」

  「再調教,就要成人精了。」丘夜溪嗔笑的樣子貌似冷若冰霜,卻艷如桃李。

  看著妻子的模樣,他有一瞬間的恍惚,總覺得她的手掌冰涼,容顏也像是模糊了些。

  為何近日總是心頭不寧?就因為那個龍四王爺要回京嗎?還是怕辭官不成,被陛下反將一軍?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丘夜溪只是癡癡地凝視著他。這張臉,看了這麼多年,卻總看不膩。她不會像他那樣說甜言蜜語來掩飾短暫分離的傷感,但是她毫不懷疑自己對這份感情的真誠堅守。

  她會等他的,哪怕天塌地陷,也等他到來。

  第3章(1)

  即使是為了丘夜溪做壽,丞相府也沒這麼熱鬧過。正如她所料,散朝之後,得到消息的朝臣們全都坐著馬車跑到丞相府來了。

  幾十名朝廷重要大員,以及京中所有品級的大官小吏,將丞相府外的三條街堵得水洩不通,一連三天,門前的陣仗都不見有任何消減。

  而端然穩坐在丞相府門前的管家,早已有了準備,端著一副老好人的笑臉——應對所有來訪的客人——

  「張大人,我家少爺身子不太舒服,不能見太多客人,先給您一個簽號,請稍候。啊?您說您現在是多少號?二十七號,大概再等兩、三個時辰就行了?」

  張大人連連點頭,又塞了張銀票在管家手中,「麻煩您通融一下,在下實在急著見丞相大人。」

  管家悄悄撇了眼那張銀票,面額是一千兩,於是不動聲色地一笑,將銀票推回去,「張大人,我們家少爺有規矩,說在朝為官時他清廉如水,如今卸甲歸田也不取分毫,請大人還是按規矩排號吧。」

  真是見鬼的清廉如水、不取分毫?誰不知道你們曹家是貪官世家?

  張大人只得愁眉苦臉地拿了號去旁邊的長椅上等。這時一個身子矮小的男孩悄悄靠到他身邊,小聲說:「張大人,您知道您剛才錯在哪嗎?」

  一回頭,看到一個七歲左右的男孩,一身紫色的箭袖小袍,袖邊領口都滾著金色的狐裘,襯托著那張白潤如玉一樣的小臉精緻秀美,笑容可人。

  他馬上認出這孩子,連忙起身陪笑道:「原來是小少爺啊,怎麼您不在屋裡讀書?聽說您最近不僅書讀得好,騎馬射箭也很了得,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

  曹一修趴在椅背上,仰著臉看他,燦然的笑容和他爹有七八分相似。

  「謝謝張大人誇獎,我爹常說張大人是內閣大學士,文采出眾,要我有機會多向您請教呢。」

  聽到男孩的吹捧,他心頭樂開了花,連聲說著,「不敢不敢,丞相過譽了。」

  「可是……大人書讀多了,就難免迂腐。」一轉眼,居然變了詞鋒,「一千兩銀子就想見我爹,那是不可能的。剛才戶部侍郎可是塞了五千兩銀子給管家爺爺才被放行的。」

  張大人一聽,臉色立刻又青又白,他尷尬地苦笑,搜遍了全身也只有三千兩銀子,全都塞到男孩手上,小聲道:「小少爺,聽說您愛吃糖葫蘆,這點小錢就當您的點心錢好了。您幫幫忙,在下的確有急事要見令尊丞相大人。」

  曹一修不動聲色地將那些又銀票塞入袖中,聳了聳肩,「那我就去給您問問看好了。」然後就蹦蹦跳跳地跑進府裡去了。

  躡手躡腳地進了後院,見一位官員正哭喪著臉走出來,曹一修跳到一邊,等那人走遠了些才伸頭往屋裡看,喊了一聲,「爹。」

  曹尚真正斜坐在椅子中,似是想著什麼,抬頭看到兒子,便和顏悅色地笑問:「一修,外面情況如何?」

  「排隊的人好長啊,我想出去買串冰糖葫蘆都不行。」悄悄捏緊袖口。

  眼尖地看到兒子袖中似有東西,瞇著眼說:「想吃糖葫蘆,叫廚房做就是了,何必親自出去買?再說,買糖葫蘆用得著帶一百兩以上的銀票嗎?你是想買了整個糖葫蘆攤?」

  見被爹一眼看穿,曹一修只好乖乖將銀票掏出來,嘟嘟囉囉地說:「是門口內閣的張大學士送我的點心錢。」

  他將兒子拉過來,抱上膝頭,「知道張大學士為什麼要送你這麼多錢嗎?」

  「因為他想求我在爹面前說點好話,讓爹早點見他。」

  「有求於人,必須要有『誠意』,他的『誠意』雖然不多,但爹也不會不給你這個面子。不過一修你該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排隊要見爹。」

  曹一修烏黑的眼眸骨碌碌直轉,「因為他們都有求於爹。」

  「求爹什麼呢?」

  他又想了想,皺眉認真答,「爹辭官了,他們怕自己也受牽連,所以求爹不要辭官,他們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好坐得穩當。」

  「真是越發聰明。」曹尚真讚許的笑道,「爹在你這個年紀時,都未必有你這樣玲瓏剔透的心肝兒。不錯,爹在位的時候,他們都求爹,希望爹多給他們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為了求爹,就會送很多東西,當然也就有很多把柄在爹的手裡。

  現在爹要走了,禮物他們當然不會要回,但是那些把柄他們可不希望一直攥著,所以來這裡哭哭啼啼,無非是想讓爹放他們一條生路。」說著,曹一修眨著大眼睛問:「爹會放他們一條生路嗎?」

  他笑著反問:「你說呢?」

  仔細的想了想,「要是娘,肯定會放他們生路,但是爹不會。」

  「哦?為什麼?」曹尚真饒富興味的一笑。

  「因為娘總說要與人為善,為國盡忠不圖回報。但是爹是奸臣,有利可圖的事情才做,做事一定要損人利己才行。」他分析得一副頭頭是道的樣子。

  看兒子小小嘴巴裡說出的一套說詞,頗有些妻子的口氣,讓曹尚真忍俊不禁,連連點頭,「沒錯,爹做事一定會損人利己。不過爹也有原則,既然拿人錢財,就該與人消災。叫張大人進來吧,爹不能讓你失信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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