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記憶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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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呢?」聲音有些沙啞的他,這才發現喉嚨好像有點疼。

  「他呀,他照他老媽的說法拿著你的衣服去廟裡幫你收驚了,還說要順便替你安些什麼東西給你保平安。」伍嫣拿來另一條毛巾,仔細地擦著他面上和頸間的汗水,「你別看他那個樣子,他一看你倒下來可是最緊張的人喔,剛才他還逼他家司機去把他的家庭醫生給綁架來這裡呢。」

  那個總是一副大少爺樣的富四海,原來是這麼外冷內熱的人嗎?

  總覺得有些難以想像的杜寬雅,乏力地輕輕扯動唇角,在伍嫣再次為他額上換毛巾時,他側首看著那一迭就擺在床畔小桌的書籍。

  「那些是我從家裡挖出來給你的,四海說只要你天天看,有空再多拿巴士底練習,你多少就會有點抵抗力了。」雖然先前以毒攻毒的作法是太過激了點,但他們也都反省過了,接下來,他們決定採用溫和一點的手法,慢慢幫助他早日走出懼狗惡夢。

  聆聽著耳邊帶著善意的溫柔言語,杜寬雅不知對於這種有人陪伴在身邊,並關心著他的情景,已在他的夢中盼望了有多少年,他努力地想要記起小時候那一道總是背對著他的身影,可它卻在他的記憶裡變得愈來愈遙遠。

  「好奇怪……」神智有些恍惚的他,伸出了兩手掩住眼簾,想要藉此掩住那股突然湧上他眼底的熱意。

  「寬雅?」聆聽著他那聽來好像帶了點鼻音的聲音,伍嫣擔心地想要拉開他的兩手,可是他卻不讓。

  「為什麼我記不清楚他們的長相……」明明就不該會忘的呀,可是怎麼每次在他最是需要他們時,他卻總沒有辦法清楚地記起他們的臉龐,更不知道他該上哪兒去找他們求援。

  「他們?」他指的是誰?

  去廟裡替杜寬雅辦完了事的富四海,踩著無聲的腳步在這時踏進閣樓內,小聲地在她身後問著。

  「小嫣,他醒了嗎?」

  看著杜寬雅隱隱抖顫的雙肩,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伍嫣,轉身朝富四海搖了搖首。富四海看了,忙走上前一探究竟,當他們想要拉開他的手讓他躺好一點時,卻赫然看見那自他指縫中掉出的淚。過了很久後,當一直以兩手掩住眼簾的杜寬雅,緩緩放開了兩手時,這兩張為了他盛滿了擔憂的臉龐,就靜靜地懸在他的面前。

  「還好吧?」伸手探過他額際的溫度後,富四海半趴在他左側的床邊,伸出一手握住了他那似乎想要抓住什麼的掌心。

  「要不要緊?」伍嫣則是繞到另一邊,坐至他的身旁緊緊握住他的另一隻掌已。

  時而閉上眼,時而看向身畔左右兩人的杜寬雅,費力地眨著眼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無奈鋪天蓋地襲來的暈眩感覺,最後還是令他難受地不得不閉上了眼。

  他喃喃地在嘴邊說著,邊收緊了他的掌心將他們再握緊一點。

  「有你們在……」

  「嗯?」他們兩個忙湊上前,想要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或許,我會開始喜歡冬天……」

  半年後

  難得跑來伍家道館串門子的富四海,與柔道館的其它弟子們一塊兒坐在場外的坐席間觀戰,就在道館的主人伍賀蘭,不意遭杜寬雅一記狠摔給摔出場外時,他愣愣地張大了嘴。「啊,摔出去了……」

  「是啊。」也坐在一旁觀戰的伍嫣,歎為觀止地看著杜寬雅利落的動作。

  富四海一手指著站在場內,讓所有學員仰慕不已的超人。

  「他不是說他以前只學過『一點點』的柔道而已嗎?」這絕對是詐欺,這教人怎麼相信半年前剛搬來這裡的那只病貓,與現在打敗場上母老虎的英雄是同一個人?

  她也納悶地一手撐著下頷,「他是這麼說的。」

  「喂,妳媽是國手耶,」富四海不安以地肘撞撞身旁的她,「這樣削她的面子,我們三個在下課後會不會死得很難看啊?」

  「這個嘛……」伍嫣幹幹地笑著,不禁也有些擔心起她家老媽最擅長的記仇連坐法。

  站在場內,渾然不知他們在私底下討論些什麼的杜寬雅,彎身向道館的主人伍賀蘭欠身鞠了個躬後,便轉身離開了場內,打算先行回家洗去一晚下來的汗濕與熱意。

  「慘了,她要發飆了。」非常熟悉自家老媽翻臉模式的伍嫣,在杜寬雅一走後,立即小聲地提醒身旁共患難的夥伴。

  「快閃。」眼見苗頭不對,富四海趁著輸不起的伍賀蘭還沒注意到他們時,連忙自一旁的小門偷偷遁走。

  回到杜宅的杜寬雅,在洗完澡擦著猶帶著水珠的頭髮踏進閣樓的房裡時,剛巧在這時靠近門邊的窗扇也遭人自外頭開啟。

  「小嫣?」杜寬雅看著懷中抱了一顆枕頭自窗口爬進來的她,不禁有些想搖頭。

  因為他們兩家的建築物蓋得很近,加上房子的中間又種了棵頗具樹齡的柏樹可供支撐,於是為了省去麻煩,伍嫣索性就請她老爸為她釘了個作為通道的木板,架在她房間的窗口與他閣樓的窗口間,好讓她能直接從她家一路爬他的房裡來。聽她說,在她家與富四海的三樓窗口,也有個一模一樣的木板當作通道,於是乎,他的這兩位鄰居,只要是想聽琴,他們每晚就是這樣一家爬過一家。

  「打擾到你了?」在自家裡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特地跑來他這避風頭的伍嫣,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杜寬雅笑了笑,「怎麼四海今晚沒一起過來?」

  自半年前他發燒的那一天起,怕他一個人會覺得寂寞,富四海與她就常常來到房裡與他作伴,也因此,他已經很習慣他們兩個總是常常在晚上爬進他的窗裡聽他彈琴,在聽得想睡不想回家時,便留在這裡與他共擠他這張尺寸超大還特別好睡的大床。到後來,在他們兩個不知不覺都對他的床睡上癮後,他們乾脆都自備好了枕頭,三不五時地就跑來他這裡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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