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夜找人聊什麼天?那你白天怎麼有精神工作。」
「反正我現在不用上班,在家接案子……」
「在家工作就不用好精神了嗎?」
她又開始傻笑矇混了。
這小女鬼別看她孬孬憋憋的,真要拗起來實在韌得讓人咬牙切齒。
反正現在已經有名字了,等下個月回家的時候,他去翻翻畢業紀念冊,遲早要把那個花圓圓找出來。
什麼樣的人會沒事打電話鬧一個不熟的高中同學?真是莫名其妙!
第8章(2)
***
陳九湘、陰同學、琪琪這三個人的聚會,從學生時代一直延續下來。出了社會之後,雖然時間不像學生時代那麼多,但是大家盡量有機會就見一次面,約出來吃吃飯。
通常她們會婉拒「閒雜人等」的參與——在這裡的閒雜人等指宋輝煌、黃光磊和陳九瀚。
通常黃光磊對這種聚會也不感興趣。
他從小就不愛跟女人混在一起,這習慣長大了依然沒變。雖然對象是陰麗華的死黨,照理說應該愛屋及烏,不過,套句他自己的話:「那就等她們變烏鴉再說吧!」
反正她們也不喜歡這幾個男人來。女人聚會,當然就是數落自己男人的不是。如果當事人在,講起話來多憋手蹩腳!
不過這次不知道是巧合還怎樣,宋輝煌來了,陳九瀚來了,黃光磊也來了。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看看身邊那三尊門神一樣的男人,再互相對視——
「唉,散會散會!」陳九湘沒力地往後一倒。
出來聚餐還不能講小話,那聚餐有什麼好玩的?
「可是菜點了……」陰同學經過某人多年來努力的「陰陽調合」,外表雖然沒那麼嚇人了,可是說話語氣依然習慣性地斷斷續續。
「吃完生魚片再走好嗎?」石丹琪知道她那口子喜歡吃生魚片。
「不要理她,我們吃完再走。」她旁邊那個永遠不改酷勁的陳九瀚冷漠地說。
「喂!你這人真是有色無義,再怎樣我是你親姊姊好不好?」陳九湘坐起來對他齜牙咧嘴。
「哼。」陳九瀚把臉轉開,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們姊弟倆感情不好,實在場的人都知道,陳家人是「打是情,罵是愛」的信奉者,通常吵得越凶就表示感情越好,其不熟不愛的人他們還懶得吵呢!
日式包廂的門傳來服務生一聲輕巧的:「打擾了,上菜。」
「小心。」宋輝煌把女友從榻上扶起來,免得她擋到送熱湯上來的服務生。
菜上完,六個人也不必互相客氣,拿起碗筷自在地用了起來。
她們三個女人覺得說話縛手縛腳,他們三個男人倒沒這層顧慮。
他們的中心點是宋輝煌,陳九瀚是宋輝煌的直系學弟,黃光磊和宋輝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而且他們三個人以前一起打過幾次球,對彼此都不陌生。
陳九湘看他們自顧自喝清酒,吃日本料理,一副酒肉和諧的樣子,不禁有點悶。
好吧,找點話來聊聊好了。
「陰同學,你多久沒回台南了?」她沒有問石丹琪,是因為琪琪情況特殊,在台南沒有什麼親人了,所以回不回去都一樣。
「快一個月了。下個星期一定要回去,不然我娘要罵人了,你呢……」她吃一口炒青菜,覺得很不錯,戳一下身旁的男人要他也吃點青菜。
黃光磊看她一眼,隨手夾了一口應付了事,回頭繼續和他的男生幫談政治話題。
「我和宋輝煌這個星期有回去,正好週末是我們學校校慶,所以遇到好幾個高中同學。」陳九湘精神一振。「琪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班長?就是以前老是跟你為虎作悵、狼狽為奸……瞪什麼瞪,你眼睛大?」最後一句是罵她那個聽到刺耳的話立刻瞪過來的老弟。
石丹琪忍笑。他們姊弟倆的組合實在是很有喜感。
「我記得,她怎麼樣?」
「她後來嫁給我們校長的兒子耶!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她正懷第二胎,肚子腫得跟什麼一樣,好驚人,我都怕她會不會不小心笑太用力小孩子就蹦出來了。」
「你有沒有遇到其他幫的人……」陰麗華想起當年那群「革命志士」,不禁懷念。
雖然大家各分東西,有聯絡的人不多了,但那到底是很美好的一段青春。
「我們有遇到方秀文和王清瑞。方秀文還是住在那附近,不過王清瑞搬到高雄去了,也是週末有空才會回來。」陳九湘又講了幾個老同學的近況。「我們熟的就這幾個了,其他的都是別班的。」
黃光磊聽她們提起高中同學,心念一動。
「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花圓圓』的人?」他插嘴問。
陰麗華默默地看他一眼。
「花圓圓,有印象啊!她是不是十二班的那一個?」陳九湘轉頭問石丹琪。
「嗯,她長得很漂亮。那時候還有人說她是我們這一屆的『屆花』。」石丹琪點頭。
「你有遇到她嗎?」黃光磊問。
陳九湘頓了一下。「沒有,我記得花圓圓……」
「不好意思,上菜。」服務生再度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黃光磊捺著性子,等服務生把桌面清理一下,然後將一大片排得精美可愛的綜合生魚片放下。
「不好意思,請慢用。」服務生退了出去。
「你多吃一點啦……這個星期你那麼忙,都沒有吃好……」陰麗華突然很慇勤地幫他夾菜。
黃光磊莫測高深地瞄她一眼,轉頭回去問陳九湘。
「花圓圓住在哪裡你們知道嗎?」
「他們家後來好像搬到台北,不過聽說前兩年她爸媽被她哥哥接到美國去住了。」陳九湘道。
「你聽誰說的?」有聽說就表示有消息來源,有人和這家人聯絡過。
「就十二班導師啊!她那個時候是我們班的歷史老師,所以我們跟她也滿熟的,我這次有特地去問候幾個還留在學校的老師。」陳九湘道。
真沒想到這麼諂媚的事,她堂堂其他幫幫主也做得出來。不過人總是會長大,以前年輕時對師長的一些心結,長大之後來看也發現沒那麼天大地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