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於是,她以練跆拳的腿勁,毫無章法的亂踢亂踹。「你這個爛人!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閻晨無法制止她那雙腿,為了防身,只好鬆開她雙手,然後,賞給她一個火辣辣的巴掌。
眼冒金星下,半邊臉瞬時火熱疼痛。「王八蛋、爛男人!我一定要告你襲警!我會把你抓進監獄!你放開我,放開我!」她仍然大叫,絲毫不肯屈服。
「晨弟,住手!」閻河威嚇的聲音響起,門板同時被一腳踹開來。
閻晨看著閻河那鐵青難看的臉色,這才將楚天雲整個甩開。
楚天雲抓住胸前敞開的衣衫,往角落縮了縮。她還真是倒楣,來到這個時代,為什麼還是一樣的多災多難?
「大哥,幹什麼阻止我?」閻晨若無其事地拍拍白衣上沾染的土塵。
「不要動她!」看她那副受傷的小媳婦模樣,閻河有股說不出口的憎惡。
「大哥,你從來不管我的事的。」
閻晨表面溫文,卻是浪蕩成性。他不需要用強的,就有大把女人願意跟著他,不管是煙花女或是純樸小村姑,只要他使個眼色,多少女人甘願為他生為他死。
「我不想管你的事,她還有利用價值。」
「她可是那個惡人的女兒!」閻晨面露猙獰。「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不會想要她一頭撞死的。」閻河將視線調回楚天雲身上,看著她在這種情形下還能夠理妥衣衫,表情也恢復了鎮定。
「死了更好。反正她是個沒用之人。」
「那豈不正中楚天鳳下懷?」
明明是兩兄弟在對話,但兩人的視線全膠著在她身上。
閻晨會意閻河的話。「楚家莊派個最沒用的人潛入麗谷,我們卻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話中仍有嘲諷的氣憤。
「就因為她沒用,所以我們才沒發現;也因為她沒用,才會被楚天鳳派來,因為她死了也不足惜。」
關於閻家兄弟的對話,楚天雲卻是越聽越有興致。「所以,意思是,小林要是早早被你們發現,被你們一刀給宰了,楚天鳳也無所謂,剛好可以借你們之手殺掉一個眼中釘,是嗎?」
閻河和閻晨倒沒想到她會如此說。
閻晨接著警告道:「沒想到你還能多活五年,可是我不保證你是不是還能再多活五天。」
楚天雲拍拍屁股站起來,把閻晨的警告當耳邊風,她一步步走近閻河。
「我真的很倒楣。楚家莊不留活路給我走,麗谷也三番兩次想置我於死地,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楚家莊之間到底有什麼血海深仇?」
閻河沉思片刻,對上她那雙晶燦大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踏過傾倒的門板。
「你跟我走!」
「去哪?」她被拉著走,完全無招架之力。
「你得代替那個女人。」
楚天雲沒有抗拒,因為留在這個破柴房裡隨時會遭受閻晨的非禮攻擊,那她寧可選擇跟著閻河。
為什麼會選擇閻河?那全憑著直覺和第六感。直覺告訴她,閻河雖狠,但對她卻三番兩次手下留情;第六感告訴她,這個男人就算要殺她,也會讓她死得明明白白,絕對不會來陰的。
「等一下,我要跟閻晨說句話。」
閻河揚眉,放開她手腕,就看她要耍什麼花招。
只見楚天雲來到閻晨身前,惡狠狠地盯著他。
閻晨挑釁笑說:「改變心意,想要跟我歡愛了?」
她雙手在身側悄悄握成拳,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勾動唇角,接著她大叫一聲:
「喝!」
在大叫的同時,她一手抓住閻晨腰間的衣帶,一手抓住他右手腕,動作一氣呵成,將高大的閻晨一把抓起,來個完美無瑕的過肩摔。
閻晨在完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被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頭昏眼花。
「我警告你,不要欺負女人,否則下次就閹掉你的命根子!」她氣喘吁吁地走回閻河身邊,畢竟閻晨的塊頭不小,她可是用盡全身力氣了。
「走吧。」
閻河看著一向高傲、從來視女人如無物,功夫就算不是頂尖,也是使劍好手的閻晨,如今卻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再看看眼前的她。
從前的楚天雲,現在的楚天雲,突然之間,閻河狂笑出聲。
同樣的笑聲,同樣震動山河,回聲同樣傳達數里之遠。
全麗谷的人都聽見了,那不是令人聞之喪膽的鬼哭狼號。
那是真正出自肺腑的歡喜之聲,也是他們從不曾聽見過的笑聲。
這是閻河嗎?
要殺盡每個楚家人的閻河嗎?
從小至今,閻河不曾真正大笑過。寄人籬下、委曲求全,為了生存、為了家人,甘受莫大的污辱。
仇恨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他沒有自我,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報那血海深仇。
如今,他卻為楚家人展現笑聲。
這事情實在過於弔詭。
閻晨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被摔的恥辱。
連閻河自己也感到萬分意外。
也許是因為那一年冬天。
閻河記得——
大雪紛飛的夜晚,四週一片死白。
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又剛被那個惡人欺負,他全身虛脫無力,拖著沉重的步伐,終於在距離下人房不遠之處的大樹下倒地。
他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白雪掩蓋了他瘦弱的身軀,他想就這麼死去,再也不用承受身體的痛、心裡的苦,直到一雙小手搖著他的身體。
「你不能在這裡睡覺,會死掉的。」
軟軟的嗓音在他耳邊叫著。
他疲憊的眼幾乎睜不開。
「你醒醒呀,好冷、好冷,不要睡呀!」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拍了拍他的臉頰。
他想睡,可是那聲音好吵,只好努力睜開那已經被白雪覆蓋的雙眼,看著眼前也是一臉雪花的小姑娘,那是被眾人嫌棄的雲小姐。
「太好了。」小手裡拿著一隻雞腿,將雞腿遞到他眼前。「這給你吃,我在廚房撿到的,洗乾淨了,你吃了就有力氣。」
他沒有伸出手,只是愣愣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