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風有些大,讓她忽冷忽熱的,她連忙搓著手,忽然想起如果五哥遇上不愛做的事雙手總是冷的……他說過成人禮的事,那時,他雙手也是冰冷冷……
她想了一會兒,咬咬牙,回房取出地圖,細細看過。五哥擇成人禮的地點是南臨劣民較多的城鎮,如果連夜快馬,一天就能到達。
她又拿出另一張官道地圖,花了點時間默背後,牽了馬就出徐府。
三哥說她一廂情願……哪會啊!五哥從來沒有拒絕過她的親近.他倆的感情不是三哥可以體會的!
她翻身上馬,將近城門時,守門的小兵見到她,一愣,笑道:
「這不是六小姐嗎?」
「我要出城。」
「……六小姐是說笑嗎?上頭有令,六小姐出京是要有令牌的。這令牌……」
「現在是守犯人麼?」她冷冷笑道:「你是指我徐六是犯人,這京師成了我牢寵?」
「不不,小人不是這意思……」
「烈風,你在這裡做什麼?」蕭元夏驚喜叫道,連忙自轎裡出來。「我正得空去找你呢,這幾日總是……」總是教父皇有意差開他倆。
「元夏哥哥你……」
「別叫我元夏哥哥!」他厲聲說道。他察覺自己竟對她無故發了脾氣,便道:「我沒氣你,只是你在我眼裡也沒小到哪去,父皇要咱倆以兄妹相稱,我可不習慣……你要上哪去?」
徐烈風對他突來的怒火完全不介意。她欣喜笑道: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去我五哥那兒,來回約莫兩天路程,煩你跟陛下說,井底小青蛙去個兩天見識見識即歸,讓他老人家別太想我,要是想烈風了,那就請你畫個肖像,讓陛下稍解思念情,等我歸來再把趣事說給他聽……喂,夏王就是我的令牌,有事找他去!」語畢,馬鞭一揮,她快馬通過城門。
「徐烈風!」蕭元夏面色鐵青。
「等我回來,請你上酒樓吃飯賠罪!」她大叫,轉眼消失在他眼底。
黃昏時刻,一襲白衫外罩長袍的徐長慕經過庭院,陡然停步。
他慢慢轉過頭,看向那站在廊柱旁的身影。
個兒不高,身著黑色衣裙,就這樣立在那處望著他。
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哪來的沒規矩丫環,而是,能將女孩家衣物穿得如此猖狂,彷彿連衣物都沾染那幾分氣勢的,只有一個人。
他目光停在她模糊不清的眉眼。
「……阿奴?」他看不清,但他知道她笑了,而且笑得極為歡快。
「五哥!」她跳進他的懷裡。「五哥!五哥!」
他穩住她,訝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見你啊!我好想你,五哥!你好像變高了呢,但阿奴也不弱,還在長高呢!」
他碰碰她的頭頂。「是長高了。」
她眼兒一亮,緊緊抱住他的腰身。「我就知道五哥沒忘了我,嘿!真沒忘了我!」她眼淚掉了,可不能被他發現,會被笑的。她假裝蹭進他懷裡,順道擦去眼淚。三哥說的都是渾話,五哥一直惦著她的。
「誰領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她邀功道:「阿奴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來到這裡後,隨便問個劣民,他們說徐家在這裡有間小宅子,我就自己過來了。五哥,你……」她輕輕包住他的雙手,果然是冷的。「我剛來時,聽見今晚是你成人禮,所以阿奴想……想陪著五哥。」
他一怔。「你就為這小事趕來?」
「……不止,我也想見見五哥。」她笑道,一直搓著他的雙手。「阿奴一直很慶幸自己不是男子,否則這成人禮實在太痛苦了……」她見他面容微地古怪,補充:「我想,五哥做這不甘情願的事時,我在旁陪著,也許這成人禮會好過些。」
他聞言,想笑。本是平凡的面龐顯得柔和許多,正要開口,又聽她認真道,
「五哥是個有才能的人,有些傲氣是理所當然的。你看不清對方,也不知對方是何情緒,卻要因南臨風俗與對方過分親密,心裡自是不喜的,沒關係,到時阿奴就在外頭陪你。五哥只要想,阿奴陪你在外頭不痛快,忍一忍也就過了。」
他靜默一會兒,將她柔軟的身子摟進懷裡,輕聲笑道:
「阿奴,還真是很久沒抱著你了。」現在才發現,他很懷念這種感覺。
她笑咪咪地,眼底滿溢歡喜的碎光。
「我知道,五哥是喜歡抱著阿奴的。」
他哈哈一笑,拉著她。「你先去我房裡歇息,明兒個我雇輛馬車送你回京。」
「我自己也能回去,這一天一夜快騎累不著我的。五哥成人禮在哪兒做?不如我去四姐房裡休息吧。」
他面不改色答道:「我房裡眼下是空的,成人禮我安排在另一頭客房,你四姐經此處休息也是在客房裡,哪來她的房?」
她眼兒亮亮。原來她跟四姐待遇相同,沒有忽視她,是她多想了。
「我喜歡在五哥房裡睡,咱倆好久沒睡在一塊了……」她聽見腳步聲往這處走來,便往院子門口看去。
他心知有異但不語,順著她的目光看,等了半天,才見有個艷色衣裙的丫環現身。他心裡微覺古怪,阿奴這麼早就發現有人往這來?
「五少,我是金兒……」那婢女知道他眼力不好,連忙回稟身份,她掃過徐烈風,脫口:「這美麗的小姑娘是……」
「她是舍妹徐六。金兒,你帶六小姐去我房裡歇息吧。」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拉著阿奴的手,笑著鬆開。「阿奴,去休息,我沒瞧清你疲累的臉色,也知道你渾身在發臭了。」
徐烈風欲言又止。
「我也不是膽小鬼,用得著你作陪嗎?說出去不是笑死人。傻阿奴,就你這般看重我這事。」他朝金兒微地頷首,客氣道:「勞煩你了。」
金兒連忙福身,送他離去後,才笑嘻嘻地朝徐烈風道:
「請六小姐隨金兒來。瞧我運多好啊,居然能在一天內,不,有生之年見到兩個徐家人,說出去肯定被人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