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是在演戲?」
「我有眼睛,看得出來,好嗎?」她的神情僵硬。
若是平常,他會聳聳肩,笑笑的說:「不愧是朔唯,這麼瞭解我。」但是今天他只是歎口氣,像是在嘲弄她說的話與事實不符。
尹朔唯今晚已經受夠驚嚇,沒有心情顧及他,率先下車,打開後車廂,彎身抱出一個紙箱。
簡士琛緊跟著下車,幫她關上後車廂的門,一同走向電梯。
很快的,電梯門打開,他們走進電梯,電梯緩緩上升。
「所以你還是不準備告訴我為什麼心情不好?」他嘴角含笑,輕聲詢問。
她眉頭緊皺,背靠著電梯裡的鏡子。「你真的有超能力,對吧?」
「怎麼說?」簡士琛反問。
「不然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我剛剛在婚禮上明明很正常啊!」
「是嗎?」
「是。」尹朔唯賭氣的說。
「喔,那是我想錯了。」他應和她,隨即不再開口。
她反而變得焦躁,左腳疊右腳,右腳疊左腳,沒一刻安靜。
叮的一聲,電梯停住,門向兩旁滑開。
「可惡!」尹朔唯低咒一聲,對自己發脾氣。
「別生氣,氣壞身子划不來。」簡士琛伸手擋住欲合上的電梯門,讓她先出去。
「阿弟仔他們不知道還在不在公司?」她等等要說的話,可不能讓小弟他們聽見。
「不在了。」知道她要跟他聊心事,他指著一片黑暗的門縫,取出鑰匙開門。
「嗯。」尹朔唯把紙箱放在辦公桌上。
簡士琛伸出手,力道準確的幫她按摩僵硬的肩膀。「這裡?」
「噢……」她情不自禁的低吟一聲,「對,就是那裡。」
「坐下,我幫你抓一抓。」他拉過椅子,搭著她的肩,讓她坐下。「有好一點嗎?」
「嗯。」她輕歎口氣,「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心亞怪怪的?」
他的手先是頓住,很快又恢復規律的按揉動作。「有點,不過我跟她不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怪,我倒是知道你怪怪的。」
尹朔唯垂下肩膀,「她跟我告白了。」
簡士琛沉默不語。
等了一會兒,她輕喚出聲,「學長?」以為他睡著了。
「你說……她跟你告白?」他的嗓音沙啞,還有些顫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嗯。」將堆積心中許久的鬱悶說出來後,她像是打開話匣子,「我是不是真的太遲鈍了?否則心亞喜歡我那麼多年,我怎麼都不知道?是不是我身邊注定沒有女性朋友?連最不可能喜歡我的心亞也喜歡我,我真的那麼像男的嗎?」
「她真的跟你告白了?」簡士琛還因為上一句話而震驚不己。
「對。」她肯定的點頭,「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她愈說愈委屈,「我愛穿褲子,是因為褲子方便。滿銜都是穿褲子的女人,為什麼就我被當成男的?我剪短髮是因為好洗、快干,這樣也不行嗎?」
他低聲詛咒。
尹朔唯沒有聽見,逕自說下去,「我一路都是這樣走來的,只是心亞真的讓我……不知道怎麼反應,你知道那種感覺,她都要結婚了才跟我說,我實在……」
「不然你要答應跟她交往嗎?」簡士琛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怎麼可能?我又不談戀愛的。」尹朔唯失笑。「學長,你也太奇怪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還不瞭解我嗎?」
他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
「學長?」
頓時,氣氛變得有些奇妙。
「學長?」她不安的想要拉下他的手。
他一動也不動。
「學長,你放開我。」
簡士琛的手終於離開她的眼睛,卻在她溜走之前,將她擁進懷裡。
第2章(2)
「學長?」尹朔唯從來沒有被人家這樣抱過,此時的感覺並不像愛情電影裡那麼浪漫。
學長失常的表現比白心亞向她告白還要來得嚇人,她像是靈異鬼片的女主角,看到死狀淒慘的幽靈,臉上佈滿驚恐,只差沒尖叫出聲。
「別動。」他親匿的磨蹭她的頸項,逸出滿足的歎息。
「啊……學……學長,我……我是朔唯,不是你的女……女朋友。」她再也受不住了,結結巴巴的表明身份,並開始回想學長在婚宴上是否有喝酒,還是被灌酒,否則怎麼會突然失常的抱住她?
簡士琛沒有回應,牢牢的抱著她,不讓她移動分毫。
「學長……」尹朔唯快哭了,一個晚上被嚇兩次,明天一定得去廟裡收驚。「學長,拜託你清醒點,我是朔唯,你的學妹啦!」
「我倒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他輕聲說道,氣息拂過她耳後的肌膚。
她不由得全身戰慄,連忙大喊。「學長,你別開玩笑了,我們平常假裝是情侶無妨,反正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可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入戲這麼深。啊,你喝酒了對不對?你一定是喝酒了。」
相識十多年。尹朔唯十分明白簡士琛與自己只是單純的學長和學妹關係,如果他對她有意思,套一句那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楊萬鈞說的,他們老早就結婚,小孩不知道生了幾個了。
他們之間沒有火花,這也是她能夠待在他身邊這麼久的原因,因為她覺得很安全。
所以現在簡士琛這些脫離常軌的行為,讓她過度震驚導致腦袋當機,更加無法思考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沒喝酒。」
「沒喝酒,你怎麼發酒瘋?救命啊!」尹朔唯苦著一張臉,眼眶泛紅,「學長,對不起,平常都是我喝掛了發酒瘋,是我不好,你就別再捉弄我了,我真的怕了啦!」
「可惡的白心亞!」簡士琛低咒一聲。
她害他方寸全亂,等了這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刻的到來,然而當這一刻真的到來了,他反而手足無措。
「朔唯。」他抓住她的肩膀。
兩人面對面,尹朔唯竟然有些承受不起他專注的凝視,不自在的別開眼,覺得自己似乎從裡到外都被他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