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生一間房,整理行李的時候,媚媚湊過來。
「正熙,你是遇到什麼好事還是怪事?」
「沒有。」嘴上這樣說,但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表情很奇怪嗎?」
「嗯,紅通通的,啊,我知道了。」媚媚想起什麼似的,「有艷遇對不對?」
正熙盡量讓自己笑得很自然,「我一直跟認識的人在一起,哪可能會有什麼艷遇?」
除非是自己人,哎。
這算不算千防萬防,內賊難防?
「說得也是。」
媚媚頗接受這個理由,轉身拉開窗簾,海天一色的景色映入眼中,交界處那層薄薄的霧氣讓三人齊齊走到陽台邊。
那看得很不清楚的對岸就是他們明天的行程,卡布裡島。
小惠大是興奮,「檸檬,香水,還有什麼?」
正熙介面,「觀光客。」
「不行啦,正熙,你要講美的東西。」
美的東西?那麼,「童正熙。」
小惠一呆。
正熙一本正經,「我覺得自己很美。」
語畢,三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大笑過後,正熙一天下來都沒說話的悶氣總算稍解。
海面的那端是卡布裡,卡布裡耶。
種滿了檸檬樹的小島,檸檬除了做成酒之外,也以不同的造型出現在所有可能的事物上,食器,時鐘,手帕,桌巾,衣服……一般人想得到的,當地人早想到了。
只不過正熙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卡布裡變成檸檬小島的?
內線電話響起。
小惠撲過去接,一陣「嗯,好,沒問題,我等會回你」之後掛了電話,接著宣佈,「大雄問我們晚上去不去附近的酒吧?」
媚媚果然不愧是夜之女王,立刻舉手,「我去。」
「正熙呢?」
「我?」今天已經睡得太飽了,就算有席夢思給她躺,也睡不著的,「好。」
二人梳洗過後,飯店大廳集合,一下樓,正熙就覺得自己答應得太快——只想著要怎麼放鬆,完全沒想到讓她精神緊繃的原因官仲儀也會在裡面,更可惡的是他看起來一副很愜意的樣子。
他怎麼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
他吻了她耶,趁她還沒從窗下浪漫小夜曲的情境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吻她吻到讓她以為自己會因為心跳過速而昏倒。
一般朋友會這樣做嗎?
他們明明已經小小的超過某條線,他卻好像局外人,只有她一個人在尷尬,一個人在為往後的相處傷腦筋。
哪,現在還跟媚媚聊得那樣高興,眉開眼笑的,簡直可惡。
心懷怨恨之下,當大家紛紛下去跳舞,正熙獨坐吧檯,點了調酒,然後豪氣萬千的一飲而盡。
旁邊的外國人看了她一眼,面露詫異。
正熙看著他,「沒看過美女啊?」
她說的是中文,外國人自然不懂。
正熙將那幾個字翻成英文,外國人這下不但懂了,而且非常同意,連連用英文稱讚她,「Beautiful。」
正熙一笑,輕拍他一記,「很有眼光嘛。」
兩人接著用英文聊起天來。
外國人叫保羅,來自英國,是旅遊電視台的記者,這次是為了做一個「特色小島」的特集所以來到義大利。
來自英國的英國人,表現出完全的英國風範,就在正熙叫第三杯調酒時,他很堅持要請客。
「在英國,能請美女喝酒是種榮幸。」
天籟!
「保羅。」雖然名字有點普通,不過很好記,正熙指指自己,「正熙。」
保羅很困難的發出聲音,「生熙?」
「正熙。」
「正熙。」
「對了。」在喝下第四杯調酒後,正熙說起了自己,「我來自台灣,你知道在哪裡嗎?」
「嘿,我是旅遊電視台的,怎麼會不知道?」
正熙笑了又笑,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人拖下椅子,回頭一看,「官仲儀?你不是跟媚媚在跳舞?」
他看起來有點惱怒,「你吃了大麻啊?我哪有跟媚媚跳舞?」
正熙點點頭,「我跟你介紹,這是我的新朋友保羅,保羅,這是我的——」
「我是她男朋友,謝謝你幫我照顧她。」
正熙完全無法反應,就看到官仲儀放了一張美鈔在吧檯桌子上,半拖半抱的把她從酒吧拉出來。
***
雖然已是深夜,但無星無月的天空中卻有一種奇異的亮度,亮到讓人可以看清四周的一切。
他們在沿山而辟的公路旁,飯店就在視線可及的位置。
海風徐徐,襲人的涼意中帶著海洋鹼鹼的味道。
即使酒精的原因讓正熙感到頭很重,可是她還沒有到腦袋不清的地步,「我什麼候變成你女朋友啦?」
官仲儀拖著她一路前進,「當我女朋友不好嗎?」
「不不、不是不好,」調酒的後勁果然可怕,她居然結巴了,「是不行。」
他的聲音帶著笑,「什麼怪理由?」
「我想結婚,想有家,想要安定。」
「我又不是黑社會還是浪蕩子。」他一邊扶著她往距離不遠的飯店走去,一邊說話。
她是醉了,還是忘了?
很多大企業都是看在他的份上,才願意資助投資報酬率不見得成正比的挖掘工作,再者,扣除學術成果,他炒股票的直覺一流,只不過他將錢捐給了更需要的地方而已。
「你那樣說好像我一天到晚都在跑路一樣。」
正熙突然間有點語重心長,「你不懂。」
「說給我聽,試試看我懂不懂。」
「我真的窮怕了,我要到考上公立高中,才有新制服,進了大學,同學們參加活動是跟父母伸手要錢,我就得拚命打工,時間跟體力雙重壓搾的滋味,我這輩子不要再經過第二次了,我可以一個人,但我不想為了寂寞而戀愛,或者是談一個沒有將來的戀愛。」
她頓了頓,「光有愛情不夠,我要穩定,要安心,我不希望將來孩子跟我說想學畫畫或者是語文的時候,我因為無法負擔而阻礙了孩子的學習,那會讓我覺得再重溫惡夢。」
她不在乎官仲儀會說她拜金或是不懂真愛之類的,因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太過天真會死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