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檸檬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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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兩人一直忍到出了餐廳門口的轉角才大笑出來。

  「你居然比我有男人緣?」正熙怪叫,「這是什麼世界?」

  「拜託,我什麼都沒做。」潘才駒一臉無辜,「我從前菜端上桌就一直埋頭猛吞,你自己也看到了,是他過來,不是我過去。」

  「哎喔,好羨慕你喔,我來到倫敦一個多月了,不要說跟我要名字電話,就連跟我示好的人都沒半個。」

  「童正熙--」威脅性十足的聲音。

  「好啦好啦,我不講了。」正熙笑到全身沒力,「喔,差點忘了,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潘才駒沒好氣的回著,「說。」

  「被大帥哥搭訕的感覺怎麼樣?」

  「童、正、熙。」潘才駒的聲音迴盪在積雪的紅磚街道上,「我殺了你--」

  ***

  新的一年,正熙有了自己的時間表,什麼時候去矯正發音,什麼時候去購物,什麼時候是跟潘才駒的吃飯時間。

  他們仍然維持著比戀人少,比朋友多的關心。

  公寓的鄰居都羨慕他們這對「模範夫妻」,天知道他們相敬如賓是因為沒有爭吵的理由啊。

  她把自己處理得很好,除了那份小小失落。

  失落某一部分對愛情的純真。

  明明已經順己所願,應該是很安心、很安定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安心與安定的感覺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第十章

  一月是倫敦下雪機率最高的日子。

  雖然說「最高」,事實上從天空落下雪花的時間並不多,但因為氣溫低,一旦雪花落下後,要它們在短時間內融化不太可能。

  積雪的情況影響了正熙在必要之外出門的可能性,直至接到瑋玲的電話。

  「童正熙,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住在倫敦啊?」

  接到電話時,正熙還真有那麼幾分慚愧--她們的感情一直很好,但也許是因為這一陣子太亂了,所以忘了告訴瑋玲她也到達日不落國的消息。

  「沒良心的傢伙。」瑋玲在那頭說:「還好我神通廣大,要不然我們這種不可能開同學會的人可能就此聯絡不上了,你知不知道。」

  正熙在捧著電話,被念了半個多小時。

  「看在你誠心認錯的份上,今天先饒了你。」璋玲說:「星期天十一點在西堤區的碎花裙見面。」

  為此,正熙十點半就到,找了靠窗的位子,點了咖啡,乖乖等待。

  差不多就在約定的時間,她看到半年多不見的瑋玲,連忙舉起手,在不影響別人的前提之下努力的揮著。

  瑋玲毫不客氣的捏了下她的臉,「可惡,十一月就來英國居然不打電話給我,你不知道我住倫敦嗎?」

  「會痛,對不起啦。」揉著臉頰,正熙忍不住說:「好痛喔。」

  「活該。」

  侍者送上香氣四溢的咖啡,瑋玲啜了一口,總算露出笑容。

  兩人看了瑋玲寶寶的照片--出生時皺巴巴的一團,但現在已經是個圓潤可愛的小嬰兒了。

  正熙嘖嘖稱奇,「嬰兒的變化真大。」

  「他現在比剛生出來的時候大上三分之二。」指著照片,瑋玲笑咪咪,「現在還不會翻身,不過已經有一點樣子出來的。」

  母愛力量驚人,她一掃殺氣,變得十分親切。

  「我在醫院叫了兩天才生出來,經歷過生孩子的痛苦,我想我以後沒有什麼不能忍耐的。」她接著開始敘述怎麼被痛醒,兩人收拾好需用的衣物到醫院辦了手續,她躺在病床上,從久久痛一次,到後來痛得要命,孩子卻還生不出來,「我到後來連氧氣罩都戴上了,因為太痛了,沒辦法正常呼吸。」

  正熙聽得心驚膽跳,「那你應該不會再生了吧?」

  「為什麼不?」

  「你自己說痛得要死的啊?」

  「因為我很愛孩子的爹,所以我願意忍受那樣的痛苦。」換瑋玲滿臉不解,「你跟潘才駒不打算生孩子嗎?」

  正熙正在喝咖啡,聽到最後一句,嗆了起來,狂咳不止。

  「我跟他?」正熙一邊咳一邊說:「我跟他,咳咳,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咳,他把我當朋友,我,咳咳,我也是。」

  媽呀,生孩子,他們最親密的接觸僅止於親臉頰,如果這樣就能生孩子,全世界早就人口爆炸了。

  「名義上?」瑋玲睜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喔,還是他有什麼隱疾?」

  「他沒隱疾。」

  「那你們是怎麼回事?」

  「因為台北門市在去年跟前年的主題展都辦得很好,總公司問他要不要來接倫敦門市,當然,分店跟總店的格局完全不樣,他很有意願,但附帶的條件是要夫妻同行,那時我們才約會過幾次,不可能馬上進入婚姻狀況,他才說我們可以先當室友,而我們也的確這麼做了。」正熙頓了頓,強調著,「所以,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

  雖然她有意略過重點,但瑋玲卻沒有就此被唬過,「不想當他老婆,但又願意跟他來?你會不會太奇怪?」

  真是一針見血的三句話。

  「哪有。」語畢,正熙掩飾性的拿起咖啡杯,要喝的時候才發現早已經見底,只好又尷尬放下。

  「快點,誠實招來。」她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是不是為了官仲儀?」

  「官仲儀?又關他什麼事情了,我跟他?哈哈,我跟他,」正熙停了下來,雖然不曾忘記這個名字,但突然聽到有人說起,還是讓她心跳加速,「我跟他只是……同事而已。」

  「是嗎?」

  正熙不想說話,於是指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瑋玲抽了一張面紙給她,「下次說謊前要記住,口是心非會讓人掉眼淚。」

  正熙低下頭,生平第一次無法控制眼淚--有記憶以來,她就很少哭,因為哭不能改變現狀,她寧願拿相同的時間去努力,但此時此刻,她在離台北好遠的城市,做著她覺得浪費時間的事情。

  耳邊,聽到瑋玲的聲音,似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高二時,有一次為了社團活動,所以我很早起來準備搭最早的公車,那天好冷,雨下得很大,你知道我在公車站的紅磚道上看到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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