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沒事問這個幹嘛,以前她看連續劇,最受不了女主角一直問為什麼為什麼,只是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淪落到一直發出問號的下場。
「因為,」他重咳一聲,「我想早點看到你。」
「啊,什麼?」是他講印度話害她聽不懂,還是她剛才吃太多東西了,怎麼有點難消化?
害她一時愣住的罪魁禍首在丟下言語炸彈後就面向窗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卻看見他的耳朵,越來越紅。
我想早點看到你。
林輝煌微笑起來,原來,他也不是完全沒被她電到嘛。
倫敦飛曼谷時,他一直在整她,兩人到芭達雅時,要不就是戳她頭說她笨,要不就踢她屁股要她走快點,曼谷飛台灣又一直在睡,唯一的溫柔,就是那路邊攤的燒烤玉米,害她差點要對自己沒信心了。
她一把從背後抱住他,笑了起來。
「喂喂,你這麼慾求不滿啊,告訴你,我可是很有原則的。」說歸說,卻也沒有將她的手拍掉。
林輝煌嗤的一笑,她現在才不管他怎麼說呢,她現在,好、高、興、喔。
他居然會不好意思,而且還是因為她耶。
她將臉貼在他的背後,「你想追我對不對?」
「神經病。」
「對不對嘛?」
「懶得理你。」
她笑了起來,他雖然語氣平板,但是越來越紅的耳朵,早已經洩漏了他的心思。
*************
林輝煌從來不太想家,也不會因為停在外站的時間太長而不習慣,這是第一次,感覺到歸心似箭。
盼啊盼的,終於等到回程飛機,想到再七、八個小時後就可以見到夏熠,她滿臉堆笑,開心得連同事都覺得詭異。
終於輪到她們踏出空橋,照例,又是一大束玫瑰。
「輝煌,我無法用言語表達我有多想你。」
面對梁岳宇的不屈不撓,林輝煌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我也無法用言語表達,我有多不希望你想我。」
「輝煌……」
「再見。」
將報告書送到辦公室,很不巧的,遇到死敵謝上晨。
以往,兩人見到面總是會唇槍舌劍一番,不過林輝煌今日心情好,就連謝上晨看起來都有點順眼。
「聽說你的是無敵長班,保重啦。」
留下這幾個字,林輝煌放下報告書後快步離去,留下一臉不解的謝上晨,以及其他面面相覷的空姐。
第一次,林輝煌在下機後拖著行李在機場飛奔,因為,夏熠在等她,很想趕快見到他。
終於……見到了。
「你比預定時間晚了四個小時。」
「那邊下大雨啊,無法起飛。」她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你生氣了啊?」
「走吧。」
「我們沒有要約會嗎?」她還以為,他們預備要戀愛了呢!
「你不想睡?」
「我精神好得很。」真是的,太小看戀愛中的女人了,不要說只是些微的睡眠不足,為了約會,要她兩個晚上不睡都可以。
夏熠低下頭審視她的臉,慢慢的瞇起眼,「你太累了。」
林輝煌一陣沮喪,果然認識太久也是有問題的,她的狀況永遠瞞不過他的眼。
但是沒有沮喪很久,在夏熠接過她的行李時,她又高興了起來,「喂,你現在把我當女人了對不對?」
「你的話真多。」
「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講啊,」她主動拉住他的手,「當你說想早點看到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可是你現在又這麼冷淡,你喜歡我對吧,就算你不好意思說,也可以用別的方法讓我知道啊。」
男人的自尊心總是用在奇怪的地方,例如:愛情。
夏熠聞言笑了,「不想睡?」
「不想,」
「好,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輝煌覺得他將自己的手握緊了,從她所能見到的側面滲出了一抹笑,雖然有點詭異,不過,哎!他應該多笑,他笑起來很好看。
*************
車子在公路上婉蜒,下午時分,路上沒有什麼車子,他們一路開過林蔭大道,往山上而去。
一路上,他沒多說什麼,林輝煌有種感覺,他好像是要帶她去看個什麼也許會影響他們的東西。
窗外日陽融融,車內卻只有輕音樂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在一棟類似廟宇牌樓前停了下來。
石牆上有一個小小的刻文招牌,上面寫著,慈心園。
林輝煌好似想起了什麼,慈心園……她應該聽過這麼名字,只是一時之間忘記在什麼時候知道的……
夏熠的表情很怪,她絲毫沒有猶豫就握住他的手,「不管你要給我看什麼,走吧。」
他轉過頭看著她,臉上有些些的疲憊,張口欲說些什麼,但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林輝煌笑,「我沒有問題,所以,下車吧。」
慈心園規模非常大,有草皮,有花園,環境非常的清潔,但即使是如此,終究難掩生離死別的感覺。
夏熠像是來過許多次似的,攜著她的手上了二樓,幾個轉彎,停留在一個塔位前面。
「我媽媽,」他頓了頓,聲音非常僵硬,「不過你知道,就族譜來說,她其實是……」
「她什麼時候過世的?」
「剛兩年而已,」夏熠的表情很複雜,「我從來沒有看過她,從來沒有。」
林輝煌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下次,找我陪你來。」
夏熠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是堂兄妹所生下的孩子這一點,即使他們相愛……
雖然他的父親很早就過世,母親因為受不了打擊被送入療養院,可是那些指指點點卻沒有隨他們的離開而消失。
所有的人都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笑,他的成長過程,備受指責與屈辱。
而在那些恨不得時間飛逝的日子裡,他只有兩個好朋友,嘉煌,還有嘉煌的堂妹輝煌。
輝煌什麼都知道,可是,她從來沒有因此輕視他。
他最記得有一次輝煌嚎啕大哭從學校跑回家說不要上學,只因為班上的男生在說他壞話,而她又打不過那些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