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個、冉、纓!
「喔……好像有人這麼說過……」冉纓替他倒了一杯酒,拍拍身旁要他坐下來陪她喝。
好像有人這麼說過?
這麼說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
盂少陵略顯急躁的入座,眼底瀰漫著濃濃的不敢置信,不斷打量著眼前的笑女人。
她就是那個冉纓?
真的假的?
「既然你是那個冉纓,幹嘛要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當食堂的老闆?」孟少陵不解的問道。
憑她出神入化的雕刻功力,只要將自己的作品賣出去,隨隨便便能賺到的錢財都比故里開店幾個月還要多。
「什麼叫「我是那個冉纓」?冉纓一直以來都是我啊。」她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的身份。
喝了一口甜酒,她臉上浮現心滿意足的笑。
突然,他瞭解了這小女人的心思。
對她而言,為了銀兩而工作,絕對沒有為了讓自己以及他人開心而工作還要來得值得吧!
早就瞭解她的個性,他怎麼還會問出如此沒深度的問題。
「既然你是冉纓,我怎麼從沒見過你雕刻東西?」於是他換了個話題。
「有啊!送你的那把筷子、房裡的古箏、我娘的墓,其它還有很多東西都是我雕的。」在故里隨便找都有。
「我是說用手雕刻東西,不是雕好的成品。」
「雕刻東西?」冉纓又喝了一口酒,才慢條斯理道:「雕刻是我十六七歲時的興趣,最近我比較喜歡捏陶。」
「捏陶?」可是雕刻不是她的「本行」嗎?
「是啊!」不然他以為她為何不雕個碗給禮部尚書大人,而是燒了個陶碗給他?
「所以雕刻只是你其中一個興趣?」盂少陵的尾音上揚,顯然持著懷疑的態度。
「嗯,一個小興趣。」冉纓聳聳肩,不甚在乎的回答。
真要說起來,她的「小興趣」可多了,從十歲開始是繪畫,十二歲時是書法,十四歲是刺繡,十六歲是雕刻,十八歲到現在的則是捏陶。平均兩年她會學完一樣技藝,然後教她的師博除了讚不絕口之外,更巴不得將她的作品推薦給富貴人家或是賞識的買家。
但是她對成名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學完了就揮揮衣袖告別師傅,轉而尋找下一樣新興趣。
而這其中,就連向莫師傅學的捏陶,她也曾經因年幼貪玩中斷過,唯有母親傳授給她的料理功夫,是她始終沒有因為「興致缺缺」而放棄的。
她喜歡做出震撼人靈魂味道的料理,看見大家吃得心滿意足的模樣。
當然,她並不是就此不再去碰學過的技藝,只是比較少而己。
所以她才會一直留下來守著母親的店。
盂少陵驚訝地看著她。
只是「一個小興趣」就能讓她名聞天下?
那大家都來培養「一個小興趣」好了!還辛勤工作個什麼勁兒?
「你可知道你的「一個小興趣」在外人口裡是多麼厲害?大家都口耳相傳沒有什麼是你的這雙手雕不出來的,皇上也因此賜了個「神之手」的封號給你,不是嗎?」
「嗯……是這樣嗎?」冉纓朦朧的大眼裡有著明顯的困惑。
「不是嗎?」盂少陵朝她翻了一記大白眼。
「可是那個封號……」她吞吞吐吐的。
「有什麼好可是的?」她對皇上賜的封號有意見?
「嗯……」冉纓啜了口酒,微噘著水唇,不以為意地道:「皇上不也給了向晚一個「一筆大師」的稱號啊……」
「所以呢?」她想說什麼?
冉纓吶吶地開口:「所以啊……」
在她看來,皇上隨隨便便說一句話就能令天下人趨之若騖,實在有誇大其辭之疑。
她只是單純的把想雕的東西雕出來,而且不認為只有木頭和石頭才能雕,所以不小心雕了尋常人不會想到的材料,結果那件作品被教她雕刻的師傅大為讚歎,送進宮裡獻給皇上,才會有「神之手」這個稱號流傳開來。
她對那些名聲什麼的一點也不在乎,也不想為了討生活而雕刻;如果是為了送人當禮物,她倒是很樂意做。
只聽了「所以啊」這三個字,孟少陵大概就能從她的表情瞭解她的想法。
「如果是別人的話,大概會懷疑你在意向晚的名聲比你高。」可對她早己瞭解到骨髓裡去了的盂少陵,當然知道她是在埋怨皇上的一句話,給她添了許多麻煩。
「在意向晚的名聲比我高?」冉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盂少陵不悅地蹙起眉。
「那是不可能的啦!」揩揩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冉纓搖搖手,「向晚比我還害怕那些名聲。」
向晚之所以害怕自己太有名,據說是因為有人在追查他的下落的關係。
聽她的話——「你認識他?」孟少陵挑起眉問。
向晚這個名字他以前也曾經聽過。
為了擊潰艷府水家,他曾暗中做了一些事,其中包括給水綺羅一張假的地圖,將她引誘到千里坡,為的就是讓艷府水家鬧空城,在情況危急的重要時刻,他要留水胭脂一人在長安京,其它的姊妹都在遠方無法幫助她。
雖然就結果來看是沒有成功。
不過,最後聽說水綺羅還是找到向晚,兩個人甚至結為連理,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認識啊!」小時候他們曾在同一個師傅門下學習繪畫。
「你們是什麼關係?」這小女人認識的人太多了,而他總搞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禮部尚書大人和她之間。
只是盂少陵不知道如果他是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以冉纓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絕對會老實回答,偏偏他用了「你們是什麼關係」這樣的問句來問,冉纓立刻陷入沉思。
「嗯……也沒什麼關係……」她和向晚算是朋友嗎?是說她快要離開繪畫師傅門下之前,向晚才拜進師門,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算長,而且之後也沒聯絡過……
「不只要告訴我是在哪兒認識的就好。」孟少陵終於察覺自己問的方式不對,立刻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