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立刻否決。「你以為她有幾顆膽?不怕嚇跑她嗎?」
「可是……她邀我去她家,要將我介紹給她父母認識。」如無意外,接下來他們會正式交往,想得再更遠一點,等到他們結婚以後,她能一直這樣避嗎?
她就像是他的家人,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雖然身份比較特殊,但葉容華該要明白,往後他的生活中必定會有采嬪的存在。
「沒關係,我會解決。」她說。
「喔。」他也沒追問怎麼解決,信任地交給她處理。雖然這樣說很丟臉,但曲采嬪確實比他聰明許多,要不是有她,他根本追不到葉容華,難怪她老是說他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喔,Shit!」自從和葉容華熟識以後,寇君謙多少也受到她的影響,不好意思太過「暢所欲言」,都覺得自己有氣質很多。
但是今天,久違的髒話再度飆出口。
「馬的!是有沒有這麼衰啊、啊、啊——」咒罵轉瞬間成為哀嚎。「你慢一點,會痛!」
「喔,對不起。」臨江收小步伐,替他開了門,小心翼翼扶他進屋。
「我還要回去上班,你一個人可以嗎?」
「安啦,你回去吧。」還有可愛貼心的小采嬪照顧他,嘿嘿!不過這個不必告訴臨江。
第6章(2)
待客人走後,曲采嬪才現身。
「你不是去買醬油嗎?怎麼會弄成這樣回來?」一隻腳包成兩隻大,紗布捆得看起來就是很痛的樣子,她皺緊眉頭。
寇君謙一時玩心大起,伸手去捏她皺成毛毛蟲樣的秀眉,被她一手拍開。「你正經一點,到底怎麼回事?」
「這有什麼好講的,就剛剛不是說要去臨江工作的大賣場買瓶醬油嗎?我快到時就低頭掏零錢,沒注意到裡面在搶劫——
「你去幫忙,所以受傷了?」以他熱血男兒的性子猜測,可能性極大。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至少英雄一點,流的是正義之血,他也不會那麼悶。但事實是——
「我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一進門歹徒剛好被制伏,那把刀就這樣從他手中被踢飛過來,割傷我的小腿,你說杜不杜爛、雖不雖小?」於是,他成為這場搶劫意外裡唯一的受害者。
「你講話很沒水準耶!」還以為和葉容華在一起多少會受到薰陶,誰知這人的氣質簡直沒救了,佛祖來都渡不了他。
「本來就是。連買個醬油都會被砍,算拎北衰啦!」他們綺情街一定和醬油犯衝!
曲采嬪神情僵了僵,產生一絲微妙變化。
偏偏神經比牛骨還粗的男人就是不懂看人臉色,逕自碎碎念:「結果感冒都還沒完全好,又來個血光之災,最近真他媽倒媚到自己都可以看見頭頂那片烏雲了,哪裡有廟可明上我去改改運啊……」
「其實……我消失就可以了……」她垂眸,自言似地低喃。
「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寇君謙挖挖耳朵。幹麼突然學蚊子叫?他只是運氣背,耳朵還沒背,也用不著這樣考驗他的聽力啊!
「寇君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存在可能會影響到你的運勢?」
他瞪她。「你在說什麼鬼話?」
果然沒想過。這個粗線條的傢伙!
她苦笑。「你都不覺得,你最近的霉運可能和我有關嗎?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很陰的東西,多多少少會對人有負面的影響,像是有些人長年染疾,有些人家運不振,有些——」
「好了,停!」他突然極有男子氣概地一喝。「這關你什麼事!你一直都在這個屋子裡,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以前也沒怎樣啊!」
「那時我並沒有靠你這麼近,那麼密切地生活在一起。現在不一樣,你把我留下來,每畫一次,都是用你的心神在餵養我,給我形體,說不定也是在耗損自己的福澤,畢竟這並不符合常規——」
「沒這回事!」他想也不想,否決。
「如果真的會呢?」是她害他倒媚的話,他還肯繼續留她嗎?
「我說不可能!你也不准再想這些有的沒的!」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這是孫小姐——」曲采嬪還想再爭辯,但迎視他堅定的眼神,她突然懂了,消了音,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會又怎樣?我會因為這樣就拋棄你嗎?
這才是他真正的心思吧?他不是不採信,是不能承認,怕她會難過、自責。
心突然一酸,好想哭,但是她沒有淚,也哭不出來。
這男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呵護她,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就算她的存在造成他多少困擾、災難,他還是會留住她,衰一輩子就衰一輩子,無所謂!
可是一旦連他也不要她,她就無處可去了……
他堅定的守護,強悍底下的溫柔,狠狠觸動了她的心。
「為什麼……」她好埋怨,為什麼不讓她在更早之前遇到他?
她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男人,用這樣的方式憐惜她。
她一直不願面對心底隱隱約約的騷動,只允許自己去想,怎麼幫他追求他要的幸福就好,每次一發現這男人的可愛與特別,就用那個念頭狠狠壓回去。
他有喜歡的人,他要追葉容華,所以她必須幫他……
可是,一次又一次……他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用最平凡的舉動、話語,讓她心動。
如果在更早之前遇到他,她一定會坦然對他說出心中的感受,可是現在……
別說他那麼愛葉容華,她就連在他生病時替他煮個粥都辦不到,還能說什麼?
她只能將自己卷卷卷,縮到最牆角,不被任何人察覺,包括那分無法宣之於口的心意,然後安靜地,看著他歡笑,看著他擁抱心愛的女子。
而她的心意,隨著她,深埋黃土。
永不被知曉。
夜半,寇君謙睡得迷迷糊糊,不確定是什麼讓他醒來,他睜眼,瞬間——
「喝!」床邊端坐著一道娉婷身影,不發一語,幽幽地注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