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劈啪啪,閱閱手揮過,幾條英靈喪生在她的電蚊拍上,數十次的殺雞儆猴之後,蚊子居然也開始學會害怕,懂得對他們敬而遠之。
「你準備的很周全。」他忍不住誇獎她。她是個懂得記取教訓、不重蹈覆轍的女生。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準備那麼周全?」
他知道,但選擇不講,他喜歡聽她說話。「說說看。」
「記不記得我的第一任男朋友?」
「記得,那個和我同行的傢伙。」
「有一次岳岳發神經,離家出走。」
他不是發神經,那天父親來找他,說要帶他回台北過暑假,他不願意,躲了起來,那個時候,閱閱是他唯一能投奔的對象。
「然後……」
「育幼院的床鋪不大,那個大少爺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我只好帶他到桑田附近、鋪報紙,躺在地上睡覺。」
「那天晚上的星星又多又亮,閃啊閃,天空像鑲了寶石的禮服,我告訴岳岳,當人們死掉以後,就會飛到天上變成星星。你知不知道那個殺風景的討厭鬼是怎麼說的?」
他還記得那時他說:「你知道賣火柴的女孩是怎麼死的嗎?」
她回答,「是凍死、餓死的。」
他搖頭說:「不對,是笨死的。只有笨蛋才相信人死後會變成星星。」
第6章(2)
沒等岳仲崗接話,閱閱說:「他拐彎笑我是笨蛋。」
說著,她兩手支著下巴,趴在岳仲崗身上說:「直到現在,我還是相信,人死後的靈魂會飛到星星上面。你覺得我是笨蛋嗎?」
「不會。」
「你比岳岳好多了。」
「哪裡好?」
「你不會潑人冷水。」
對不起,那個年代的岳岳太憤世嫉俗,他以為全天下再沒人比自己更倒楣,直到那個晚上,他看見收留自己的大通鋪,看見一群連父母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的孩子,他的怨氣一寸寸消退。
「那天晚上,你們被蚊子叮得滿身包?」
「整個晚上睡不好不說,第二天清晨,我們看到八根紅豆冰棒。」
岳仲崗大笑。那天他回去,父親本來要罵他的,但看見他手腳上的紅豆點,捨不得了,爺爺奶奶趁機說:「孩子不想回去,你就讓他多住幾天吧。」
後來他才曉得,自己的撫養權給了母親,那幾天是父親和他最後相眾的日子,他錯失了機會,但是和閱閱在一起,他不後悔。
「閱閱。」
「怎樣?」她貼在他身上,聽著他的心跳聲,篤篤篤,一聲聲,好沉穩。
「那是什麼香味?」
「夜來香,很舒服的香對不對?小時候我聞到這個都會飢腸轆轆。」
「你們常吃不飽嗎?」
「院長盡力了,育幼院的捐款不多。」
「所以你現在很會弄吃的?」
「煮菜的時候,我一想到馬上有東西可以吃,就會覺得好幸福哦。」
她的形容沒有錯,每當她下廚時,他是有一聞到廚房傳來的陣陣食物香,就會忍不住感到幸福的感覺。
「仲崗……以後我常弄東西給你吃吧?」
「這是身為男朋友的權利?」
「對,只有男朋友才有的。」
他伸展雙臂圈住她的腰,晶瑩的黑瞳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我可以吻你嗎?」
「當然可以,這也是身為男朋友的權利啊。」閱閱挑眉。
他那個帶著雞蛋冰滋味的吻,淺淺的、淡淡的,卻讓人再三回味,總讓她夜裡輾轉難眠,失眠的月空下,他的吻……留給她無數思念。
「太好了,你可不可以把身為男朋友的有多少權利,一次說明?」
「做什麼?」
「我想要一次享盡。」
她臉紅了,強人閱閱也會臉紅,了不起吧。
「客氣一點哦,我的過肩摔練得還不錯。」
他笑了,翻過身,把她壓在下面。
額頭貼上她的,輕輕的吻,落在她唇上,小心翼翼地,像害怕碰壞了她,才兩秒,他就紳士地退開。
閱閱慾求不滿地瞪他。
「剛被親吻過的女人,不應該有這種表情。」他笑著擰擰她的臉頰。
「當然可以。」她拉開他的手。
「我做錯什麼?」
「是我太沒有魅力,還是你是個謙謙君子?你那個哪叫吻啊,根本是擦嘴巴。」她別開頭,生氣。
「我表現得很糟?」他扳回她的臉,讓她正對自己。
「糟透了。」
「對不起,我沒交過女朋友,也許應該讓你這位有過三任男朋友的人來指導我。」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酸。
「不恥下問?我喜歡。」她聽到他的酸氣,可是假裝沒聽見。
下一秒,她揪住他的領子,抬起頭,把嘴唇貼上他的唇。
說實話,她表現得也不怎麼樣。
了不起是力氣大一點、貼得緊一點,嘴巴在他的唇上磨來磨去,像是在刷鍋底,她再多使兩分力氣,他的嘴唇就會破皮。
呼,用力喘息,她揚眉吐氣,驕傲問:「怎樣?是不是熱烈得多了?」
他挑挑眉,很無奈,看來她三任男朋友都白交了。
「熱烈不是這樣子的。」
「你又懂了,好啊!你來、你來,看你有沒有本事吻得比我好。」
岳仲崗聳肩,他是沒和女生接過吻,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一開始的溫柔是怕嚇壞她,既然她的膽子比他想像中還大……好吧,那他怎麼能讓她失望!
他的唇近了,淺淺的氣息噴在她的臉。
輕輕吻、輕輕吸吮,小小的文火讓他燃出灼烈,她在急喘著,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
他的舌進入她的嘴,輕輕撬開她的貝齒,與她共同纏綿……
她纏著他的腰,企圖和他更貼近一點,他沒讓她失望,疊上她的身,把曖昧燃到最高點。
是他的理智率先回籠,他用力吐氣,離開她的唇,她水汪汪的眼睛,帶著不解與迷濛。
一片靜默,只有激烈的喘息聲迴盪在空氣中,努力自我控制的男人和不滿提早散場的女人,互視對方。
半晌,他的呼吸慢慢回到正常頻率,輪到他揚眉吐氣了。「怎樣?我和你的前三任比較起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