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千萬別做傻事啊。」禹綾艱澀地嚥了口口水,明知忠言逆耳,還是得死命上諫。「要我頂替您,最多只能拖延半日的時間,只要蓋頭一揭姑爺就會知道了,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比得過他們騎馬的速度?沒有用的……」
要逃不會早點逃啊?這樣至少她也不用直接面對那頭大熊,結果小姐卻是笨到進了人家的地盤才打算逃跑,有袁家的人、還有那個保鏢在,連馬都不會騎的小姐逃得掉才有鬼啦!
「那你就一直瞞著別讓他發現呀。」杜紅纓非但沒生氣,還揚起了笑,拿起鳳冠幫她戴上。「不然你以為我只帶你一個婢女是為了什麼?又為什麼要等到這時候?只要你下了花轎,送親的隊伍一走,杜紅纓長得什麼模樣,又有誰知道?」
誰叫那姓袁的傢伙說要一切從簡?正好被她想到了這個好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要這丫頭代她嫁過去,再完美也不過了!
沉重的鳳冠壓在頭上,壓得禹綾背脊發僵,竄過一陣寒意。她剛剛還說小姐笨,結果……小姐卻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要讓她當替死鬼?
「可是……姑爺見過我啊,這辦法行不通啦……」她是已做好準備要和那頭大熊為伍沒錯,但服侍他和嫁給他是兩碼子事呀!
「我問過其他婢女了,那一天他根本就沒細看過你。」杜紅纓笑得更開心了,事關自己的一生,她當然已做了周全的考量。「而且隔了這麼久,要是他真覺得面熟,就說咱倆長得像不就好了嗎?有誰會知道?」
望進那雙奸詭得意的眼,禹綾覺得自己像被逼進陷阱的小兔子,而惡毒的大蟒蛇就在前方昂首吐信,等著將她一口吞入腹。
「不像,我們一點也不像……」她想反駁,但杜紅纓的陰狠自私讓她太震驚,腦海一片空白的她只吐得出這種無用的低喃。
「我這是為你好,不然你要一直當婢女到什麼時候?」知道禹綾家裡窮,杜紅纓開始誘之以利。「雖然他是北方人,可好歹也擁有一座馬場,你嫁過去立刻變成主母,要什麼有什麼,以後再也不用服侍人了,多好?」
主母?禹綾一怔,這個詞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當然不相信什麼為她好的鬼話,但如果她代替小姐嫁給了那頭大熊,她將搖身一變成為袁家主母是再確定不過的事實。
可是,他真的長得很嚇人耶……想到那天被他拎在手上的情景,禹綾不禁打了個冷顫,但再想到她日後可以利用的權勢那些恐懼好像又沒那麼重要了。
禹綾陷入天人交戰,粉嫩嫩的小嘴緊咬著,都咬出了一排印子。
她好氣自己這麼貪財,但……主母這個詞真的很誘人吶!不只是當個小妾,而是由名有份的正宮夫人,她不用再小裡小氣地攢著賞銀,只要瞞得住那頭大熊,等於是有座金山銀山任她挖呢!
看出她的意志已開始動搖,杜紅纓乘勝追擊。
「幫了我這個忙,我不會虧待你的。」她拉過禹綾的手,塞進一包事物。「我把嫁妝裡最值錢的都挑出來給你了。」
禹綾低頭,看到攤在掌中的手巾裡有著一對金鐲、翠綠的玉墜子、還有金項鏈和耳飾,在灰濛濛的天色中仍閃閃發亮,閃得她眼睛也跟著發亮。
有了這些,再加上她以後所恩那個攢的私房錢,家裡的人生活就都不用愁了,更何況,跟到這兒的她還會有什麼好結果嗎?就算日後能許婚配,對象也一定是這裡的人,既然都是熊,又有什麼差別?
一思及此,禹綾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恐懼已完全拋到九霄雲外,腦海全被她坐擁金銀財寶的畫面填滿,而那頭大熊在旁邊幫她捧著寶箱,感覺起來一點也不可怕了。
「沒時間了。」不讓她有反悔的機會,杜紅纓拉起禹綾,手忙腳亂地將嫁衣往她身上套。「要是其他人問,就說我……說你跟著那個保鏢跑掉了,知道嗎?」
禹綾驚訝地瞪大了眼。原來小姐勾搭上那個保鏢還隱著這層心思?
這樣她不就罪加一等了嗎?又冒名、又勾引男人逃跑,不對,逃跑的人不是她,但他們會以為跑掉的是她……
啊~~反正不管怎樣,只要事跡一敗露她都會死得很難看啦!
「你假裝成我,等我嫁過門再走好不好?」這樣她至少還能推說是她不要這個奴婢,將她趕走,而不是落了個棄主逃離的惡名。
「我爹派出的人跟了我一路,他們認得我,我哪能出現?」杜紅纓怒道,總算是顧念到目前有求於她,才忍住沒動手。「放心啦,只要你踏出這個房門到進洞房之前,蓋頭都一直蓋著,沒人會發現的。」
怎麼辦?真要代替小姐出嫁嗎?
禹綾腦子裡亂成一團,緊握在手的首飾刺著她的掌心,像是殘存的良心在提醒著她——這一踏錯,她就不能回頭了……
「不然東西還我呀!」杜紅纓沒了耐心,逼近她咬牙切齒道。「我受苦你也別想好過,我發誓我會讓你接下來一毛錢都拿不到,還做牛做馬做到死為止!」
望著那張猙獰凶狠的臉,禹綾很清楚杜紅纓絕對說到做到。
反正不管怎麼做,她都討不了好,倒不如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就算一揭蓋頭就立刻被發現,她也還有這些首飾……
禹綾眼一閉、心一橫,整個豁出去了——
「我答應就是了……」
嗚,人為財死,笨禹綾,你活該啦!
第3章(1)
來到新房門外,袁長風停下腳步,想到裡頭等著他的人兒,向來果決的他難得躊躇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等待,他的妻子終於抵達了。
他個性不喜張揚,加上不想讓婚事影響生活太多,所以一切從簡,要求杜老盡量別附帶嫁妝,新房也沒做什麼佈置,貼上幾個喜字,換上紅綢做成的枕套被單就這麼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