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床上已熟睡的男人,季雨潔還是無法理解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變流浪漢,也許他只是一時離家出走無處可去,她曾想翻找他的證件,但他身上連錢包、手機都沒有。
她想,只好等他醒來再詢問他了。
第1章(2)
宇勳在睡夢中感覺有一隻溫柔的手,不時輕撫他的臉龐,他想伸手拉住那只舒服溫柔的手,卻連舉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沉睡了多久,他終於撐開沉重的眼皮,張開眼看見低矮的天花板,有些納悶。
轉頭看了下四周。一間狹小的房間,奇怪,自己怎麼會躺在這裡?
他撐著身體坐起身子,頭還有些沉重,但已清醒許多,他看清楚這是一間小套房,一個衣櫃貼在單人床另一邊的牆角、靠牆面的書桌上方是書櫃、旁邊有一個小冰箱,冰箱上擺了一棵小聖誕樹,中間一張矮桌,桌上的電磁爐上放了一口鍋子。
陣陣食物的香味飄來,肚子瞬間傳來強烈的飢餓感,他跨下床便想吃東西,直到推開身上的棉被,這才驚覺腳下有人。
正確來說,是有個女人坐在地上,趴在他腳邊的床沿睡著了。
方纔因為棉被擋著,他一時沒注意到。
宇勳看到一張清麗白皙的容顏,及肩的髮絲微微遮蓋臉龐。
她臉蛋枕在手臂上,纖細的手指感覺很柔美,他想起睡夢中撫觸他額頭、臉龐的那只溫柔的手。
是她一直在照顧他嗎?莫名地,他心中湧起一股異樣情懷,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臉。
他彎身,大掌才要碰到她白皙的臉龐時,她突然張開一雙大眼。
「你醒了?好點沒?」季雨潔一見到他便關切問道。
她一句簡單的問話竟讓宇勳內心一悸。她跟他只是陌生人,但她為何將他帶來這裡細心照料,還溫柔關切,彷彿他們是關係很親密的熟人似的?
過去的女友都不曾讓他有過這種溫情,他的母親也不曾在他生病時守在床邊照顧他。
「我煮了稀飯,你應該很餓了,先吃一點。」季雨潔站了起來,走到矮桌蹲下來為他盛稀飯。
原本等他醒來有一堆話要問他,但見他醒來,她卻先想到他睡了一整天完全沒吃東西,等他吃飽再說吧!
宇勳也起身蹲坐在矮桌前,雖然內心充滿疑惑,但眼前他只想盡快進食,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幾近胃痛的飢餓感。
白稀飯配海苔肉鬆加醬瓜,挑食的他從沒吃過這麼陽春的食物,但此刻竟狼吞唬咽起來。
瞬間扒完一碗稀飯,坐在他對面才吃了兩口稀飯的季雨潔,不禁錯愕地看著他遞過來的空碗。
她放下手中的碗,接過他的碗再幫他盛一碗稀飯。
「吃慢點,空腹太久一下吃太快對身體不好。」她溫柔地提醒著。
宇勳接過碗,抬眸看她一眼。方纔他遞空碗很順手,才想起她並非他的傭人,實在沒義務幫他盛飯,沒想到她卻自然地替他服務。
扒完第二碗稀飯,肚子還是完全沒有一點飽足感,才要再遞上空碗,想了想,他自己動手拿大湯匙舀了一碗。
直到吃完第四碗稀飯,他才放下碗筷,可不是飽了、撐了,而是膩了。
「謝謝。」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想走人,想去餐廳吃山珍海味、牛排羊排,他突然好懷念肉的味道。
「等一下。」季雨潔叫住了他。
吃完就走人未免太沒禮貌,宇勳回頭看她,這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一時被腦中浮現的紅酒燉牛肉、蒜烤羊小排所吸引,忘了該先跟救命恩人問明身份,日後好登門道謝。
季雨潔並非因他吃完就走而不悅,只是有些不放心他的狀況。不過他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那個……雖然紐約工作不好找,但當流浪漢不太好,你應該積極樂觀些,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自暴自棄。」莫名地,她竟對他諄諄教誨了起來。
「嗄?」宇勳先是瞠眸一愣,然後道:「我不是流浪漢。」
想他堂堂宇家少爺怎麼會被當成流浪漢?
好吧!也許他昨晚裹著破毛毯、蓋著舊報紙,躺在中央公園的長椅上,早上又向她伸手要早餐,完全符合了流浪漢的條件。但撇開那遮蓋在身上偽裝的道具,此刻的他到底哪一點像流浪漢?
他身上穿的毛衣、牛仔褲可全是英國名牌,但顯然她對名牌完全不瞭解。
「你是不是一時失業或離家出走?昨天應該是第一次夜宿公園,可是馬上就發燒感冒了,可見你不適合流浪漢這個職業。
「身體如果康復了就靜下心來好好想未來的路,別再睡公園了。」季雨潔沒料到自己竟會對一個陌生人說教,她是第一次這麼雞婆。
「我不是失業也沒離家出走,昨晚是……」宇勳頓了下,看著一雙清澈的眼眸注視著他,透露著關懷之情,他一時竟說不出自己跟友人狂歡打賭的幼稚行徑。「咳!」他只能先輕咳一聲。
「那你為什麼會睡在公園?」她連忙倒了一杯溫開水,上前遞給他。
他的聲音沒有清晨乍聽到時那般粗嗄低沉,卻仍顯得沙啞,顯然是感冒所致。
宇勳接過水杯,詫異她的體貼溫柔,不禁問出先前想問的話。
「妳為什麼會帶我來妳的住處?」他怎麼想都覺得太不合理,何況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呃,因為……去醫院很貴。」季雨潔輕聲回道。
回想起來,她早上帶一個陌生男人回住處的行為似乎非常不智,雖因她誤會之下狠揍他一拳而心有愧疚,但也許更大的原因是想到他可能無親無友,獨自生活的她明白那種生病時一個人的無依,所以才心生不忍的千辛萬苦的將他帶回來照顧。
「醫院很貴?」宇勳愣了下。這跟他的問話有什麼關連?
「因為你發高燒若置之不理,可能會感染肺炎,如果叫救護車送急診,猜想你可能無法支付醫藥費,而我也不太有能力幫你負擔,所以只能想到把你帶來這裡照顧,直到你退燒。」她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