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揚了揚手,這才認真想著她不尋常的行為。「妳認識我嗎?知道我是誰嗎?」
季雨潔搖了搖頭,「但我猜你應該是中國人。」
他從早上睡到晚上才醒來,中間曾以中文夢囈一兩次,使她更確信兩人源自同一民族,不禁多了些關懷之情。
「妳完全不認識我,就敢把一個陌生男人帶回住處,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她竟然會撿一個陌生人回家照顧,該說她太相信人性還是太沒危機意識?
更奇怪的是,他竟因她太過沒防備心而為她擔心,她看起來純潔得像天使,這種類型是他從未見過的。
「危險?」她眨了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微愣。
「妳難道不怕我醒來會傷害妳?」看著那雙純真的眼,他不禁懷疑她其實未成年。
「你會嗎?」季雨潔反問。
沒料到她會一本正經的反問,宇勳反而愣住了。
「如果我會,怎麼可能先告訴妳。」問出這種蠢問題,她肯定未成年。「壞人的臉上不會寫字。」他覺得他是在跟小孩對話。
「你就算臉上寫壞人,也不會是壞人。」季雨潔看著他,微微一笑。
「從哪裡判定?」他雖非壞人,但也稱不上好人。
「感覺吧!」她輕鬆道。
她很早就自力更生,其實接觸過不少人,有些人給她第一眼印象便不好,會令她心生防備保持距離,而有些人卻是很真誠良善,這些都並非從外表長相做判斷,就是一種感覺,而至少到目前為止她的感覺都還算準確。
「不過,早上你突然倒在我身上,確實嚇了我一跳,才揮拳打了你,之後確定你是病暈了,我反而完全不覺得你有暴戾之氣。」
「妳打了我?」宇勳一怔,這才感覺左頰確實感到一絲痛楚,伸手摸了摸臉,想起清晨昏昏沉沉之際挨了一記拳頭,好像還被人拿背包K了好幾下。
「對不起,我已經幫你冰敷上過藥了,不過還是瘀青了。」看著他俊容上大片瘀腫,她還是挺歉疚的。
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挨拳頭,竟是出自女人之手,還是一個嬌小瘦弱的女人。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應該會很惱火,但現在不管臉蛋失分多少,面對她,他也無法計較責難什麼。
甚至回想起她的暴力行為,他莫名地有點想發笑。
「還是很謝謝妳的照顧。」否則搞不好他此刻仍躺在公園草地,已經燒到頭腦「爬袋」了。
「對了,還沒問妳的名字?」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季雨潔,四季的季、下雨的雨、純潔的潔,台灣來的留學生。」季雨潔改用中文介紹。
「我是宇勳,宇宙的宇、勳章的勳,也是台灣來的留學生。」沒料到她跟他來自同一個地方,他竟有一種喜悅。
「你也是TW人大學生嗎?你念哪所學校?為什麼聖誕夜會睡在公園?」她關心的問。怎麼會在聖誕夜過得那麼淒慘啊?
「呃?因為……」宇勳再度欲言又止。如果老實告訴她,她應該會生氣的罵他生病發燒是咎由自取,也許還會後悔撿他回來照顧了一天。
雖然才剛認識自我介紹過,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認為告知真相她定會心生不悅,她感覺是生活很認真的女孩。
「因為……我住的地方發生火災,一時找不到地方住。」天啊,好爛的理由。
一編出謊言,他便後悔了,打算她若不信,他便誠實告知自己玩遊戲被懲罰的事實。
沒料到她竟輕易相信了,且還一臉深表同情的樣子。
「難怪你身上連錢包、證件都沒有,呃……我不是故意搜身,只是想知道有沒有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她忙解釋道。
「有沒有手機借我打個電話?」她輕易信了他的謊言反而令他有些心虛,一時不好意思再面對她。
「啊!你早上在公園追上我,該不會是想借手機?」季雨潔還以為他當時是伸手跟她要錢。
「嗯。」宇勳點點頭。
伸手接過她的手機,問了這裡的地址,他打了通電話簡單交代兩句便斷線。
十分鐘後,樓下已有人來接他,以為是他找到朋友收留,她鬆了口氣,向他揮手道再見,並沒預想到以後還會再相見。
第2章(1)
幾天後,季雨潔在工作的飯店餐廳走廊上看見了宇勳,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穿灰色西裝的中年人。
今天他的穿著很不一樣,黑色西裝褲、白色條紋襯衫,雖然沒系領帶且西裝外套扣子敞開,但看起來英姿颯爽,跟第一眼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一時不敢主動跟他打招呼,心想該不會他根本不是流浪漢而是個有錢少東?
「雨潔!妳怎麼在這裡?」宇勳看見了她,非常驚訝,直接走向她。
其實,他昨天上午曾到她的住處找她,但她並不在家,他原想今晚再過去看看的。
「我……在這裡打工,你來吃飯嗎?」她不禁近距離上下打量他。
他略長的發勾在耳後,左頰的瘀青已消褪,下巴的鬍髭刮得乾乾淨淨,剛毅的面容顯得更加俊朗,卻莫名地令她有種距離感。
「呃?」他確實來這裡吃飯,還是跟這間飯店的負責人,也是他的叔叔用餐。但一被她這麼問他竟有種隔閡感,她看他的眼神好似有點疏離。
「嗯,一起用餐好嗎?我還欠妳一頓。」他微笑著邀約。
「謝謝,不過我在工作,需要為你們帶位嗎?」她微笑,卻是禮貌客套,內心不禁懷疑起他的身份。
「不用麻煩,待會見。」宇勳對她揚揚手,跟管家一起走進餐廳。
用餐時,他的目光卻頻頻追尋在餐廳裡為客人服務的季雨潔,雖然她負責的區域沒有包含他這邊的桌位,但他有點不喜歡這種距離感。
第一次相遇,面對全然陌生的他時,她態度反而親切自然,他有點懷念那種感覺。
「阿勳,寒假有什麼計劃?要去歐洲滑雪度假嗎?」宇啟源問著有些心不在焉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