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東跑西玩,中間還夾著個才要念七年級的小跟班,東靜。
莫烈一直不明白是東靜要跟,還是武焰要帶她出來的,反正每次出遊,他們兩人總是一起出現,散會時也是由武焰送她回家。
東靜話不多,相處的時候她幾乎都是靜靜的聽著他與武焰說話。
莫烈曾問她,「跟我們出來會不會無聊?」
「不會。」
「你覺得好玩?」
她臉一紅,不吭聲了。
莫烈後來也發現自己問得有點失禮,很快的將話題轉開。
那年的聖誕夜,幾家人一起過,拆完禮物後,武焰突然對他說:「不如我們來組個團吧。」
莫烈想也沒想就說好。
「我唱歌,你打鼓,我們一定天下無敵。」
「別唱流行歌。」莫烈最討厭那種天下一大抄的歌,「特別一點的,不要跟別人一樣。」
「那當然。」
兩個少年在聖誕氣氛中快樂的聊著,莫烈注意到一旁的東靜,雖然已經認識半年多,但她還是那種像小白兔的感覺,很安靜、很羞澀。
莫烈以為自己早習慣了她眼中的安靜與羞澀,但此時看到,他竟覺得她眼中有著淡淡的寂寞……對了,這半年來他們三個一直一起活動的,現在他們兩個組團,好像把她排除在外似的。
莫烈於心不忍,「只有兩個人太無聊了,叫東靜也來。」
武焰歡呼了一聲,「好耶,小靜會彈鋼琴。」
莫烈轉向東靜,「好不好?」
她笑了。
甜甜的,小小少女的微笑。
那年聖誕節最大的收穫就是leave 正式成立。
莫烈是鼓手兼團長,謝東靜是鍵盤手,武焰是主唱兼吉他手。
三人樂團是很普通的事情,他們上學、練團,偶爾會出現在碼頭邊表演,在一起的時間很長,總是很快樂。
「官方團名leave.」武焰揚著一抹怪笑,「私下團名:very happy. 」
東靜抗議,「不要啦,好難聽。」
「那叫happy happy ?」
莫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那等級還不是一樣!」
隨著時間過去,莫烈發現,東靜居然長高了,五官上的稚氣稍減,雖然無法擺脫與生俱來的矜持,但已經開朗許多。
她會說:「莫烈,這個星期我們出海好不好?」
或是,「你要不要去看電影?」
偶爾還會遞給他一包東西說:「我烤的餅乾。」
他們三個是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話,莫烈很希望他們一直是。
明明是玩樂團,也不懂,後來怎麼會玩出感情?
十八歲,莫烈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生。
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歡上了同一個女生。
***
「又是一個聽眾問:reaL的專輯什麼時候會好呢?」主持人笑著說:「看來大家都很心急。」
「預計錄到十二月底。」莫烈含糊帶過。
事實上,他們才剛開完會,不要說開始錄,連編曲也只完成了一半左右的量,現在能先行曝光的只有歌詞。
只不過這樣沒有效率的事情,自然不能說出來。
「我們現在手邊有reaL的歌詞,裡面有一首歌名叫「想念你」,用字遣詞很簡單,但就是因為簡單,更讓人印象深刻。」主持人將歌詞念了出來,念完後,「各位觀眾朋友聽了之後可以將感想寫下來,傳真到節目中,如果你寫得很好,我們會送你一張reaL的先行單曲。」
***
莫烈發現自己開始喜歡看著東靜小白兔般的眼神,幾乎在同一個時間,他發現了武焰也用著同樣的目光追隨著東靜。
他,喜歡她。
他,也喜歡她。
「小靜真可愛。」武焰會在兩人獨處時這樣說:「這種小家碧玉型的女生在奧克蘭已經瀕臨絕種了,我們一定要好好保護她才行。」
我們?莫烈勉強可接受,至少他說的「我們」,而不是「我」。
可是保護,保護到什麼時候呢?
武焰說得好,「保護到她的白馬王子出現啊。」
那麼,白馬王子是你還是我?莫烈原想這樣問,但卻還是沒有開口。
「我是很想跳出來,不過,基本上還是以小靜的感覺為優先。」武焰說:「她太內向了,我又太外向,基本上應該是不和的,不過我喜歡她,那也沒辦法。」
那年,莫烈十八,武焰十七,東靜十四。
很青澀的年紀,三人陷在有點曖昧的感情中。
東靜在的時候,有點騷動,東靜不在,亦是暗潮洶湧。
莫烈跟武焰的感情仍好,但也正因為這樣,兩人雖然明白自己的喜歡,也明白好友的喜歡,卻都沒有多餘的動作,一樣三個人到海灘區的酒吧演唱,三個人出海曬太陽,在特殊的日子裡三個人一起到天空之城吃飯,一起記憶了塔絲曼的深藍海洋,也一起記憶了奧克蘭的璀璨夜景。
那年的七月比較冷,東靜無法避免的生了病,因為醫生再三交代要好好靜養,謝家於是採取對冷空氣的隔離措施。
「武焰,等我下課一起去看東靜好不好?」
「看小靜?你只會看到小靜的媽。」武焰搖搖頭,「安琪拉送考卷,連二樓都沒上去,就被請回家了。」
莫烈頗為詫異,「安琪拉去過了?」安琪拉是東靜的同班同學,她的哥哥是武焰的朋友,莫烈也見過幾次面。
「小靜的媽媽會這樣告訴你,」武焰模仿安琪拉的語氣,「小靜氣喘,醫生說最近要多休息。」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去,你呢,要不要一起?」莫烈問。
這是他們兩人明白彼此都喜歡東靜之後就有的一種默契,絕不私下約會她,若是情況特殊,一定會先告訴另外一人。
武焰笑道:「我今天要陪爸媽參加一個無聊的宴會,早先就說好了,要是臨陣脫逃,我怕我媽會掐死我。」
莫烈也笑了,武媽媽的火爆脾氣他是領教過的,「玩得高興點。」
「玩得高興點?」他揮揮手,有點小抓狂,「我又要歷經如坐針氈的一個晚上,哪高興得起來?」頓了頓,又說:「如果你能突破重圍見到小靜,幫我問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