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孟盈盈用嬌斥來制止他的凝視,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主動找上門來,傳出去可不好聽。
關軒臣撫著下巴。「你真的是孟家小姐?」
「我姓江,不姓孟。」她脫口而出。
因為在孟盈盈的心目中,她永遠跟著親生父親姓江,若非必要,她絕不會承認自己姓孟,所以聽到關軒臣這麼說,便下意識地糾正他。
「你明明就姓孟。」關軒臣的眼神活像她頭上長了角似的。
她橫他一眼。「我姓江。」
「你這女人是不是瘋了?」難道她突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關軒臣不禁悻悻然地忖道。
「你才瘋了!」孟盈盈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說什麼?」關軒臣著惱地問。
「鵑兒,咱們回去。」她凜著嬌容起身,就往廳口走去。
關軒臣還沒遇過會跟他反唇相稽的人,何況對方還是個女人。「站住!」他可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的人。
「關四少爺還有何指教?」孟盈盈旋過嬌軀,姿態也很高地反問。
他斜倚在太師椅上,目光略顯凌厲。「你今天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應該不是為了說這幾句話吧?」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才對,關四少爺來揚州的目的又是什麼?」孟盈盈才不會笨到比他先說。「如果你能坦言相告,那麼我就告訴你。」
「我會有什麼目的?」關軒臣審視著她,不想錯過任何一絲撒謊的表情。「自然是想替兄長來看看和他有口頭婚約的趙家大小姐。」
孟盈盈感覺他似乎有所保留,那麼她也沒必要說太多。「我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洗刷家父的清白了,若他真的做了關四少爺所說的事,也希望他能把屬於趙家的東西還給對方。」
「真的是這樣嗎?」關軒臣頭一次用正眼來看待她,想不到這位孟家小姐還隱藏著另一面,有著和自己同樣的傲慢,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致。「原本還以為你只是個無知無趣又無聊的女人,現在看來是我太早下定論了,那天見到的你,和現在的你,哪一個才是真的?」
聽關軒臣這麼貶低自己,孟盈盈嬌顏一沉。「你敢說我是無知無趣又無聊的女人?那麼我也回敬關四少爺一句,在我眼中,你也不過是個自大自負又自命不凡的男人。」
關軒臣俊臉也往下一沉。「你再說一遍!」
「要說幾遍都可以。」孟盈盈可也不是受到侮辱卻不會還口的女子。
他不怒反笑,覺得這個女人愈來愈有意思了,不禁也鬥志高漲。「這麼一來似乎陷入了僵局,也沒辦法再談下去了,不如……我說一些,你也說一些,這樣誰也不吃虧。」
「關四少爺所謂的『一些』指的是多少?」她沒那麼容易上當。
聽孟盈盈問得這麼謹慎小心,關軒臣可以確定她一點都不笨,而且還聰明到不會隨便讓人佔了便宜,殷紅的男性嘴角往上一揚。「那麼為了表示誠意,我就先說一些好了。」
「好,那麼關四少爺就請說。」瞅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好說話的男人,孟盈盈不得不心生提防。
「因為我的兄長另有喜歡的姑娘,加上他又懷疑這個趙家大小姐是假的,是令尊找人來冒充,只為了得到關家在生意上的資助,所以才要我來揚州探探虛實,這就是目的。」關軒臣挑釁地看著她。「接下來輪到你了!」
孟盈盈折回方纔的位子坐下來。「我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整垮孟文義,奪走他手上的一切,讓他淪落街頭,甚至……不得好死。」
「我現在可以確定你真的瘋了。」關軒臣只覺得可笑,虧自己剛剛還對她產生那麼一點興趣。「看來你一點誠意也沒有,根本不想說實話。」有哪個當女兒的會這樣詛咒自己的爹。
她嬌哼一聲。「你方才說的那些也未必是真的,所以誰也別說誰。」其實她說的就是實話,只是沒人相信罷了。
關軒臣也冷哼。「那麼不用再談下去了。」
「沒錯。」孟盈盈再度起身,這次真的和婢女離開了。
還坐在廳堂的關軒臣忍無可忍地低罵幾句。「這個女人的氣焰還真大,態度比我還要傲慢……」
在這短短的唇槍舌戰之間,讓他有一種碰上對手的感覺,使他體內的血液不再冰冷,好像快要燃燒起來了。
不!他可不會對個瘋女人動心,居然說要整垮自己的爹,她不是腦子不正常,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關軒臣一臉沉思,想著要不要把事情弄個清楚,若是能利用孟盈盈,得到她的協助,將屬於趙家的東西全都搶回來,必定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何樂而不為,只不過她肯幫自己這個忙嗎?
「石頭!」他揚聲喚來小廝,去把孟盈盈再請回來。
而在另外一頭,孟盈盈才跨出大門就後悔了,她應該繼續偽裝柔順的模樣,等從關四少爺口中套出真話之後再做打算的。
孟盈盈一臉懊惱,因為直覺已經告訴她,那個男人來揚州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只是他不肯說真話罷了。
「小姐?」婢女見主子還不肯上轎,有些困惑。
孟盈盈還在猶豫該不該回頭再去找關四少爺,如果他來揚州真的是衝著孟家來的,也許可以利用他來對付孟文義,就算要她低聲下氣的哀求,為了報這殺父之仇,她也願意這麼做。
就在這當口,小廝氣喘吁吁地奔出大門。
「我家四少爺請……你進去……」好險趕上了。
她立刻暗喜在心。
「裡面請。」小廝態度恭敬地一揖。
於是,孟盈盈主僕又走進了那扇大門,來到方才不歡而散的廳堂。
「不知關四少爺還有什麼事?」這回孟盈盈稍稍放低姿態,畢竟是她有求於他,這個道理她還懂得。
「請坐。」關軒臣俊眸一瞟,想得到她的援手,就暫且對她客氣點。
「謝謝。」孟盈盈踩著腳上的弓鞋,裙擺在行走之間形成美麗的波浪,最後來到離關軒臣最遠的太師椅上坐下來,雖然廳裡還有小廝和婢女,但還是要保持應有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