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確信自己看到某人額角青筋微跳。
左清寒第一時間竄了出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沈小策會成為谷主夫人——她其實比谷主還要陰險。
小紅看著兩條人影快速在眼前消失,不由得崇拜地看著主子,「小姐,你好厲害。」一句話就讓他們又內訌了。
沈小策掩口打了個呵欠,躺在鋪好的毯褥上,蓋上披風,睏倦地道:「我要睡了。」
小紅雙眼晶亮晶亮地看著她,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向小姐好好學習,一定要把小左拿下。
那邊一前一後竄入樹林的兩人,在以快對快纏鬥片刻之後,極有默契的飛身上一株粗壯的大樹,正好可以看到火堆旁的情形。
「谷主,我覺得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帶她回藥谷。」這是由衷之言,從婚禮當日到現在,這位夫人給了他太多的「驚喜」。
凌雲風看著睡在火堆旁的身影,笑意緩緩在嘴角漾開,「我當日放心,她是我挑的娘子,我自然比你更瞭解她。」
左清寒忍不住好奇,遲疑片刻終究忍不住冒著生命危險問了出來,「谷主,你和夫人究竟誰中了誰的圈套?」
凌雲風笑得風情無限,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得意,「自然是她中了我的圈套。」
左清寒不禁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咕噥了句,「可是,被人吃定的是你不是她。」
「那有什麼可計較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左清寒縮了縮脖子,不怕死地繼續咕噥,「你那已經跟下流差不多了。」
「嚓」地一聲,一截粗壯的樹枝應聲落地,原來站在那樹枝上的左清寒已然不見蹤影。
「谷主,你太陰險了。」另一棵大樹上傳來他的控訴。
「而你太欠揍了。」
內訌繼續……
第7章(2)
星子寥落的夜幕下,漆黑的樹林中一叢篝火靜靜地燃燒著,映出火旁兩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一白一青兩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其中一人在另一人的逼視下抱走那個嬌小的丫鬟,到另一邊去睡。
當左清寒打算將小紅放到鋪好的大氅上時,突然懷裡人咕噥了句,「小左,你就從了我吧。」
頓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目光幽怨地射向自家谷主,「我覺得自己被你陷害了。」
凌雲風朝他笑得異常歡暢,「磨難會使人成長的。」
左清寒幾乎吐血,「我就是在磨難中長大的。」他跟在谷主身邊長大根本就是一部人間血淚史。
凌雲風輕描淡寫地回了句,「那顯然你的成長還不夠。」
一陣風吹過,左清寒突然有種蕭瑟的錯覺。
武林大會是怎麼樣的,沈小策不知道,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以往她對江湖人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惜現在卻跟江湖糾纏到一起。
自古揚州多繁華,而這一屆的武林大會便在地靈人傑的江南舉行。
至此沈小策也終於知道了藍靜雪的身份,天下第一莊的四小姐,據說天下第一莊不但在江湖中威名遠揚,即使是朝廷也曾對其封賞,可謂風頭之勁,一時無二。
在揚州看到藍靜雪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天下第一莊不可能不來參加這樣的武林大事。
不但看到了藍靜雪,李家堡的二小姐和三小姐竟然也都來了。
當下,沈小策忍不住看了身邊的丈夫一眼,然後輕歎了口氣。
「夫人,你若對谷主不滿,在下願效犬馬之勞,替你將他千刀萬剮。」左清寒一臉義憤填膺,欲將某人處之而後快的神情。
沈小策單手托腮,有些意興闌珊地朝酒樓下的街道看去,就在左清寒洩氣地坐下時,她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也不必千刀萬剮,只消將他毀容也就行了。」
多麼的輕描淡寫、雲淡風輕啊,左清寒立時對谷主夫人萬分敬仰起來。對於愛美成性、自戀成狂的谷主而言,毀容無疑才是最致命的打擊,果然還是夫人一針見血地看到本質。
凌雲風無比坦然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親暱甚至有些過火地摟抱住妻子,用著一種委屈而誘人的音調道:「娘子,你真的忍心嗎?」
沈小策對他這種不分地點、不分場合人性而為的習性,從最初的無地自容到如今的安之若素,心路歷程不可謂不艱辛。
她仍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只輕輕地道:「但求心安而已,相公不必介懷。」
「可是,娘子是要毀我的容啊?」
左清寒忍不住抖了下。谷主這樣撒嬌,簡直令人惡寒!
小紅一臉沉醉地看著誘人的姑爺。
左清寒眼角餘光一瞄,立時將手擋在她的眼前,低聲道:「非禮勿視。」
「你又不許我看。」小紅鄙夷地掃了他一眼,一把拿開他的手。
他眼角抽搐了下,咬咬牙,豁出去地道:「你看吧。」用手堅定地將她的頭扳了過來。
沈小策扭頭興味盎然地看了他們一眼,而後拿過桌上的茶壺替自己倒了杯茶。
茶杯尚未沾唇,便被一隻大手半途截了去。
凌雲風喝了半杯後,又將杯湊至她唇邊,啞聲道:「娘子。」
沈小策感到他在自己腰間的手倏地收緊,眼瞼微垂,用手肘撞他,示意他稍加收斂。
「娘子,喝茶。」
沈小策無奈,只得就著他方才喝過的地方下口,將剩下的半杯茶喝了。
忽然,數點寒芒疾飛而來,她嚇了一跳。
卻見凌雲風只是袍袖輕揮,便將那暗器全數收入袖中,仍舊無事人一樣摟抱著嬌妻親暱。
「不過是些唬人的小玩意,娘子不必擔心。」
沈小策看著遠處明媚的天色,眸色微沉。江湖確實不適合她,她根本毫無自保的能力。
「這小玩意若無你在我身邊,怕是足以要我的性命。」
「你我夫妻一體,娘子在哪裡為夫便在哪裡。」
沈小策卻神深不以為然。這世間的事哪能盡如人意呢。但她也沒繼續說下去。
「小策,我不愛看你柳眉微蹙的樣子。」
「那就閉上眼。」她略感不耐地拍開他不老實的手,旁邊那幾道怨恨尖銳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她不放,讓她漸漸的不耐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