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麼?」黎妙心激動地喊。
他愣了愣。「準備睡覺了啊!」
「你幹麼……」她想問他為何脫衣服,忽地發現他身上還有一件T恤背心,頓時無言。
「你怎麼一個人縮在角落?」他總算察覺她不對勁。
「我……沒什麼。」她爬回屬於她的被窩,很快鑽進去,用溫暖的棉被保護自己。
「是不是會怕?」他話語方落,屋外一陣強風掃過,房內燈光霎時熄滅。
黎妙心尖叫。
「別怕,只是停電而已。」他連忙摸黑靠近她,將她瘦小的身子擁進懷裡,抱住她的頭。「我在這裡,別怕喔。」
她不怕,只是嚇一跳而已,但她喜歡聽他如此溫柔地哄她,彷彿她是某種嬌弱可愛的小動物。
窗外風強雨驟,窗內卻是一室寧馨,她賴在他胸前,傾聽他穩定的心跳。
「還怕嗎?」他柔聲問。
「不會。」
「那睡覺了,乖,躺下來。」
她搖頭,不想躺下,緊抱著他,猶如無尾熊,賴皮不放手。
他低下頭,覺得好笑。「沒想到你這隻小野貓也會有這麼撒嬌的時候喔?」
她不是撒嬌,只是想再靠近他一些而已,只想放縱自己,享受他體貼的呵護。
她用細嫩的臉蛋磨蹭他胸膛,他彷彿也一時情動,擁著她的手臂緊了一緊,輕聲歎息道。「你這小鬼頭,如果一直這麼乖巧、可愛就好了。」
他這意思是嫌她不乖巧、不可愛嘍?
她嘟嘴,腦海浮現他心上人婀娜多姿的體態,一股倔氣驀地湧上來,沉默地推開他。
「生氣啦?」他在黑暗中感覺到她鑽進被窩,無聲地微笑。
「我要睡了。」她氣嘟嘟地宣佈。
「好,睡吧。」他替她蓋好被子,將自己的床鋪拉過來,與她相鄰。
「幹麼靠我那麼近?」她心韻加速,方纔他擁抱她時的暖意,仍燙著她肌膚。
「我怕你半夜醒來會害怕,我是好意。」
她也明白,問題是一顆狂跳的芳心不聽指揮。
「我可警告你喔,你要是敢侵犯我這個大美女,我就叫警察來抓你,把你關進監牢十八年!」
「誰會想碰你這種黃毛丫頭啊?」他嗤笑。「要說這種話,十年後再說吧。」
「十年後你一定會說。」她恨恨地磨牙。「十年後,你一定會看呆我這個大美女,然後稱讚我很漂亮。」
「是喔。」他迷糊地打哈欠。「我倒期望那一天快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會那麼沒眼光。」
「你——」她想罵他,卻聽見他氣息深沉,鼾聲微響,竟然已經進入昏睡狀態。
他果然……是個粗線條的笨蛋。
她甜蜜又無奈地歎息,聽著窗外的風雨聲以及他綿長的呼吸聲,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一夜酣眠。
隔天清晨,她醒來,他還睡著,她側身端詳他眉宇,忽然發現他長得頗帥,濃眉大眼,鼻子挺直,下巴線條陽剛,嘴唇厚厚軟軟的,透著淡淡的粉色,很好親的樣子。
她心跳錯拍,不覺往他湊近,再近一點,近一點,直到與他性感的唇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
好想偷偷親他……
他倏地睜開眼,星蒙的眼眸直視她。
「你幹麼?」
她氣息凝住,粉頰飛快地漫染一片紅霞,全身不自在地烘熱。「沒、沒有啊!我——」念頭急轉。「我看你臉上有只蚊子。」
「嗄?」他茫然。
「打到了!」她用力拍他額頭。
他痛得驚呼。「你搞什麼?!」
「沒事,睡覺,睡覺。」她縮回自己被窩裡,拉高棉被,密密蒙住自己羞紅的臉蛋。
天哪!好丟臉。
第3章(1)
六年的差距有多遠?
她不知道,但十一歲跟十七歲的差距,肯定是非常遙遠,就像分別位於銀河兩岸的牛郎織女星,像數學平面上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為什麼平行線永遠不相交?」黎妙心問田野。
「嗄?」田野愣住。「這不是基本常識嗎?你們小學數學應該也有學過吧?」
「我知道,所以我問為什麼。」她任性地想求一個答案。
「這個嘛……」田野搔搔頭,用鉛筆在紙上畫出兩條平行線。「哪,所謂的平行線呢,就是兩條線都跟平面上另一條線成垂直九十度,所以呢,嗯……」他停頓,思索著該如何解釋,偏偏他跟數學很不熟,也沒啥講解的天分。
反倒是黎妙心解救了他。「所以這兩條線之間的距離是處處相等的。」
「對啦,就是這樣。」他鬆一口氣。「所以你知道嘛。」
也就是說,如果兩條平行線的距離是六歲,不管往前進多少年,距離永遠相等,不可能縮小。
黎妙心瞪田野。「為什麼會有這種事?」
「什麼事?」他不解。
「為什麼平行線就永不相交?為什麼不可能有交會的一天?」
「這是數學定理啊。」
「我知道,可是不公平,不公平!」她憤然低嚷,拿鉛筆用力在計算紙上畫,薄薄的紙張被她戳破一道裂痕。
「喵喵,你怎麼了?」田野關懷地蹙眉。「你心情不好?」
「對!」
「為什麼?」
因為他送蕭庭芳生日禮物,因為她聽說蕭庭芳收到禮物很開心,因為某天晚上她偷窺到蕭庭芳趴在他懷裡,哭訴失戀的痛苦。
因為他十七歲,而她,只有十一歲……
「是不是段考快到了,壓力大?」田野猜測她憂鬱的理由。
「才不是呢。」她不悅地輕哼。段考算什麼?她輕輕鬆鬆就能拿到第一名,哪像他這個笨蛋?她冷覷他。
「幹麼用這種不屑的眼神看我?」他似是看透她的思緒。
「你說呢?」她哼哼哼,冷笑三聲。
他翻白眼。「你該不會又覺得我是個笨蛋了?」
「算你還有點智力。」她掀眉瞪眸,一副鄙夷的模樣,他看進眼裡,又氣又好笑。
「你這可惡的小貓!」他輕聲罵她,兩隻大手巴住她小小的臉蛋,用力擠壓。
「幹麼啦?」她被他擠得差點透不過氣。
「這是懲罰,誰教你不懂得敬老尊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