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多老啦?放開我啦!」她拚命扭動螓首,惱得小臉泛紅。
他忽地笑了,彷彿覺得她很可愛似的,掐掐她軟嫩的臉頰,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她。「走吧!小貓。」
「去哪裡?」
「你不是心情不好嗎?我們去逛夜市,換換心情。」語落,他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命她坐上單車後座,載著她來到鎮上的小夜市。
這天是週末夜,比平常多了許多遊戲的攤位,人來人往,很熱鬧。
田野買了她愛的爆米花,跟她邊走邊吃,兩人來到空氣槍的攤位,她說要試試,他付了錢,看她打靶,完全失准。
「要這樣才對。」他靠近她,教她目光落定準星,與靶面紅心成一直線,她又試一次,勉強打中靶緣。
「YA!」她又笑又跳。「我打中了、打中了!」
「再來。」他又付錢,為她買快樂的入場券。
打完靶,她蹦蹦跳跳地到另一個攤位,要求擲水球,他二話不說答應了,爽快買單。
她擲中口香糖,而他自在寫意地贏了一隻小小熊寶寶,當然,熊寶寶當下被她賴皮地據為己有。
最後,兩人來到撈金魚的箱池前,田野看她連續撈破好幾個紙網,忍不住好笑。
「喵喵,你不是貓嗎?怎麼拿金魚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敢笑我?」她不服氣地瞪他。「你厲害,那你來撈啊!」
「來就來。」他帥氣地蹲下,跟老闆買來一隻紙網。「哪,我示範給你看,撈魚的時候要注意水壓,紙面盡量側著,動作要輕,然後……」
一尾活跳跳的金魚瞬間被他撈進勺子裡。
她瞠目結舌。
接著,又一尾入網。
「厲害吧?」田野得意地瞥向她。
是很強。她窒悶,目光游移。「還可以啦。」
「你這小女生就不能坦率一點嗎?」田野笑著彈她額頭,要老闆將他的戰利品包起來。
這夜,黎妙心玩得很開心,不管她想吃什麼、玩什麼,田野都盡力滿足她每一個願望,回到家後,更送上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
那是一隻玻璃小魚缸,兩條他在夜市撈回來的金魚逍遙悠遊,幾株翠綠的水草搖曳,底層棲息著一顆顆彩色彈珠。
「我警告你,這些彈珠可是我小時候的寶貝。」他煞有介事地叮嚀。「你一定要好好愛護它們。還有啊,這兩條魚很可愛的,你要盡量忍住口腹之慾,別一口吃掉它們。」
「你神經啊!我怎麼可能吃金魚?」她不滿地賞他一枚白眼,聲調表情超潑辣,雙手卻是小心翼翼地捧過他為她打造的彩色水世界。
那個晚上,她幾乎一夜未眠,側身躺在榻榻米上,晶亮的眼眸直盯著魚缸,小巧的菱唇勾著傻笑。
她數著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彈珠,每一顆,似乎都藏著田野一個童稚的秘密,她想像他童年時的模樣,頭髮肯定是亂糟糟的,衣服也整天玩得髒兮兮,一定比現在更拙更淘氣吧……
說不定,也比現在更可愛?
一念及此,她甜蜜地歎息。
若是他們倆同年就好了,那她與他就可以一起長大,一起撈金魚,一起打彈珠,一起對討厭的老師惡作劇。
若是,能當他的青梅竹馬——
☆☆☆ 言情小說獨家製作 ☆☆☆ www.yqxs.com ☆☆☆
十一歲的小女生有煩惱,十七歲的大男孩也有煩惱。
他的煩惱是,如何在學業與社團間取得平衡。
「看看你這是什麼成績?!」看到兒子模擬考的成績單,就連脾氣一向溫和的田爸爸也發飆。「你還要繼續游泳?!」
「這次的全國分齡泳賽我一定要參加。」田野昂首挺胸,堅決表達意願。「教練說我有機會拿前三名!」
「前三名又怎樣?」田爸爸冷哼。「能當飯吃嗎?」
「只要比賽成績達到標準,就可以代表國家去日本參加比賽。」
「所以呢?就算讓你去日本拿下金牌又怎樣?你能從此游進亞運,參加奧運嗎?你能靠游泳一輩子混飯吃嗎?」田爸爸皺眉勸兒子。「田野,你都升高三了,明天就要參加大學聯考了,再不加把勁,我怕你考不上。」
「我會努力……」
「看你整天混社團練游泳,回家都累癱了,哪還有時間唸書?你醒醒吧!游泳不能過一輩子,總要拿到文憑才可以。」傳統老人家,總是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想法。
田野不是不明白父親的顧慮,但他才十七歲,實在不甘就此屈服於社會傳統的價值觀,他還年輕,為何不能為了逐夢瘋狂?
「難道你真以為自己有辦法參加奧運嗎?」田爸爸諷刺。
「我並不想參加奧運,也沒想一輩子靠游泳吃飯,我只是……」田野捏握拳頭。他只是想游泳而已,只是想在水裡盡情揮灑自己的青春,只是享受與他人競速的快感。
至今他仍深深地記得,上回在錦標賽輸給一位勁敵的強烈懊惱,就差那麼零點零幾秒……
「我一定要參加這次比賽。」他毅然宣稱。
「你——真要氣死我了!」田爸爸面色鐵青,當場拿起棍子就要家法伺候,田媽媽忙過來阻止。「好了,老公,你冷靜一點,也聽聽兒子怎麼說啊!」
「你剛沒聽見嗎?這小子就是堅持要游泳!你瞧瞧,這是他這次的模擬考成績,能看嗎?」
「唉,田野一向不愛讀書,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急啊!你說說,萬一他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那你也別衝動啊!好好勸嘛,一定要這樣動手打人嗎?」
「媽,你讓爸打我吧。」田野火上加油。「只要他答應我參加這次比賽,怎麼樣我都甘願。」
「你這小子!你——」田爸爸高舉家法,眼看就要落在兒子身上,他仍倔強地不肯低下頭,站得直挺挺的,如一管竹子擎天。
黎妙心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駭然,清脆地揚嗓。
「田爸爸,怎麼了?為什麼要打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