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綾綾,你真的要嫁給我大哥嗎?」不是溫瑩兒要貶抑自個兒的大哥,性好漁色的大哥在府裡就養了二十幾名姬妾,外頭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換作是她,她才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這件婚事能由得我說不嗎?一切都由我大娘和你二哥說了算,哪裡有我置喙的餘地。」南宮綾心灰意冷的望著閨中好友。
心知好友說的沒錯,溫瑩兒煩躁的在房裡來回踱步,思忖須臾後,作了個決定,「綾綾,不如咱們一塊兒逃婚吧。」
「逃婚?!」南宮綾瞠眸訝道。
「沒錯。綾綾,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大哥,他也不是真心喜歡你,他娶你只是看上你織布的能力罷了,若是真的嫁給他,你不會幸福的。」握起她的手,溫瑩兒一臉認真的接著說:「而我也不想嫁給那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李侯爺做填房,所以我們一起逃吧,到南方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定居,你說好不好?」
「瑩兒,你剛說什麼,你要嫁給李侯爺?」聽見這件事,南宮綾很意外。
提起這事,溫瑩兒不禁忿忿不平,「昨天二哥說,等大哥和你成親後,就要把我嫁給李侯爺,你也知道他那個人有多壞,除了吃喝嫖賭、魚肉鄉民,什麼都不會,我才不要嫁給這種人。」
自從她爹兩年前因病癱在床上後,這兩年來,金絲山莊表面上看起來雖是由大哥在打理,但實際上真正握有實權的人是二哥,大哥雖是長子,但只曉得拈花惹草,所以什麼事都聽二哥的,連二哥要把她嫁給李侯爺做填房,大哥也不敢反對。
那個李侯爺已經四十好幾,都能當她爹了,二哥竟為了想攀上皇親國戚,執意要把她嫁給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二哥怎麼能不顧手足之情,將你嫁給那種人呢?李侯爺雖然貴為皇親國戚,可是他生性凶殘,聽說他府裡的姬妾動不動就被他毆打成傷,你若是嫁給他,豈不是……」南宮綾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
「就是呀,所以我是絕不會嫁給他的。綾綾,若是你也不想嫁給我大哥,不如跟我一起逃走吧。」溫瑩兒勸道。
「可是我們能逃去哪裡?」南宮綾活到十八歲,從來不曾出過城,不知天下到底哪裡有她們的容身之處?
「我想好了,咱們去杭州,當年教我武功的師父就隱居在那兒,我們可以去投靠他,然後再找個地方住下來。」
「這……可是我這一走,大娘她……」
溫瑩兒替她感到不平,「你大娘從來沒有善待過你,你還替她想這麼多做什麼?除非你甘心嫁給我大哥,要不然就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外面見識見識,然後找一個自個兒喜歡的人嫁,你說好不好?」
去外面見識見識,然後找一個自個兒喜歡的人嫁——這番話太誘人了,南宮綾被打動了,低眸沉思須臾,便頷首道:「好,我跟你走。」
第1章(1)
大霧籠罩了蓊鬱的山頭,蒼翠的林木彷彿披上了一層白色薄紗,矇矓縹緲的看不真切。
山下的獵人不會在有這樣的濃霧時進山,一般人更不會貿然進入,所以南宮綾只能耐心的等待白霧散去。
霧鎖山林,她看不出此刻是什麼時辰,也不知道自個兒究竟被困在這裡多久了,從掉入陷阱後,她便一直仰著頸子,留意著上方的動靜,脖子從原本的酸麻,到現在都已僵硬得快沒知覺了。
即使如此,她仍不敢有一刻鬆懈,凝神諦聽著周圍的聲音,不想錯過任何求救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白霧漸漸消散,她委靡的精神略略一振,但緊接著又眉心深鎖,因為霧氣散去後,她發現天色已暗,猜測此時約莫已是酉時,她是晌午在尋找失散的好友時,不慎失足摔下來的,算算時間,她掉下來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
這段時間滴水未沾、粒米未進,她早已餓得頭昏眼花,此時又已入夜,恐怕不會再有人進山,思及她得獨自一人在這陰黑的林子裡過夜,蒼白的小臉露出一抹驚惶,顧不得因跌下來而扭傷的腳,她扶著洞壁努力站起身,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張口呼救——
「救命啊——上面有人嗎?能不能救我出去?」她扯開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大喊,希求有人能聽到她的呼救聲,明知道機會微乎其微,但爬不出陷阱的她,也只能這麼做了。
都怪那可惡的獵人,做什麼把陷阱挖得這麼深,害她不僅摔傷了腳,連爬都爬不出去。
過了好半晌都沒有人出現,一想起走散的好友,南宮綾著急的叫著好友的名字,「瑩兒、瑩兒,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啊,瑩兒……」
她叫得聲音都快啞了,仍是半個人影也沒有,眼看天色愈來愈黑,南宮綾的眼裡滿是絕望,看樣子她真的得在這裡過一夜了。
她又餓又冷又渴,背貼著洞壁,緩緩坐下,雙手緊抱著雙膝,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仰頭望著約莫兩個人高的洞口,驀然,看到洞口有一雙異常閃亮的眼睛。
她先是一喜,接著駭然一凜,心想該不會是她剛才的叫聲把什麼野獸給引過來了吧?她害怕的縮了縮肩膀。
「剛才是你在鬼叫嗎?」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探向洞口的那張臉輪廓漸漸變得清晰,雖然半張臉仍掩在陰影裡瞧不太清楚,不過被月色照亮的另半邊,卻能看得分明,南宮綾倒吸一口氣,目不轉睛的看著來人。
見她不出聲,一根長長的青竹伸下去戳了戳她,語調裡微透著不耐,又再問了一遍,「我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
南宮綾屏住氣息,顧不得被竹子戳得發疼的臉,脫口問:「你是人嗎?」雖然只看清楚對方的半邊臉,但是那半邊臉……
「你才不是人!」玉如意生氣的半瞇起狹長的雙眼,又用手中的青竹狠狠戳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