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蘭兒儘管再委屈,也不敢違背主子的心意,只得順從祁憐的意思,暫時調到廚房去。
少了女僕在一旁綁手綁腳,祁憐確實輕鬆許多,至少她不必忙著安撫女僕的情緒,天曉得她光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已經很費勁。
她將德化寺師父給的佛珠掛在房門口,老實說,她不曉得這次邪神會從哪個地方進來,但既是師父長年佩掛的念珠,力量應該強大到足以覆蓋整個房間才是。
將佛珠掛好之後,祁憐接著拿出書來讀,身為千金大小姐的娛樂不多,除了琴棋書畫和刺繡,她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少,有時她真希望自己是生在一般農家,如此一來,她便能在山林間奔跑嬉戲,而不是每天面對高牆重複彈奏一樣的曲調,日子過得沒有絲毫意義……
振作點兒,祁憐,你在想什麼呢?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你交換身份不可得,你竟然還這麼不知滿足!
她翻開昨兒個看了一半的《楚辭》,不期然看見迭在書堆中最下方的《金剛經》,這也是易真大師贈給她的書,他希望她有空的時候能仔細閱讀,領悟其中的道理。
祁憐猶疑了半晌,從書堆中將經書抽出來,她隨意翻開經書,佛語躍然於紙上,訴說著世間萬物的道理。
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佈施。所謂不住色佈施,不住聲、香、味、觸、法佈施。
經書上的道理,莫不是要著重六根清淨,遠離色、聲、香、味、觸、法等塵相而佈施。也就是施者忘施,受者忘受,並且要忘記所施之物。如此施空、受空、物空,即所謂的三輪體空。
祁憐默默看著經文,心想也許她應該聽從易真大師的話認真修行。之前易真大師跟她做此提議時,她一直抓不定主意點頭。因為越是瞭解前世的經歷,她越不想再重蹈覆轍。她不想和前世一樣,成為一個靈力很高但卻孤獨的巫女,這世她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不想再和不可知的力量對抗,然而命運卻由不得她,也許她應該出家,擺脫塵世的煩惱……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想。」
她剛在猜想自己出家會是什麼模樣,邪神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後,並且再一次窺探她的思緒。
祁憐迅速轉身,他的嘴角仍舊噙著一貫的笑意,眼眸看起來更加迷濛。
「你……你怎麼……」她驚訝到幾乎說不出話。「我的意思是,你怎麼進得來?」
「光明正大從門口走進來,不然呢?」他用下巴朝門口的方向點了幾下,表明他可不是忽然出現,只是她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沒發現他已經進房。
「可是……」
「如果你是想問我,門口掛了這玩意兒,我為什麼還進得來,那就省了,我就是進來了。」他手拿著念珠在她面前晃呀晃,祁憐頓時無言,她連串珠什麼時候落入他的手中都不知道。
「這玩意兒啊……」只見邪神將念珠拋向空中,原本成串的念珠頃刻分解,在空中化為黑色粉末,飄落在地面上。
祁憐瞪大眼睛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黑色粉末,不敢相信師父借給她的念珠就這麼化為塵埃,師父佩戴多年的念珠,對他居然一點用也沒有。
「你以後最好別耍這種小手段,我不怕任何符咒或是這些沒用的念珠。」他先把話說清楚,省得她還得想辦法找來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兒,搞得大家都累。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念珠竟然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少說也該灼痛他幾下,可他竟然毫髮無傷。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神。」他不耐煩地回道,懷疑她腦筋不夠好。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神。」對人一點都不尊重,隨意進出姑娘家的房間,最可惡的是什麼都抵擋不了他。
「你當然沒見過,我是邪神。」像她這種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又擁有純潔無比的靈魂,自然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像他這樣的異類。
「邪神?」祁憐聞言愣住。「你就是那個住在山上洞穴的邪神?」她曾聽人說過他很靈驗,只要他有所響應,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實現,相對的要付出可觀的代價,近年來也鮮少聽說他答應過祈願者任何事。
「沒想到連你這個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也聽說過我,真是我的榮幸。」他挑眉,十分意外她竟然知道他。
祁憐疑惑地看著邪神,打了半天的啞謎,她終於知道他的來歷。難怪他敢自稱為神,追究到底,這「邪神」的封號還是人們給的,他不過是順勢拿來用而已。
只是,他的外表與一般男子無異,可他又不是真正的人類,真是矛盾……
「我可以跟你保證,當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絕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又再次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個兒的胸口,用事實證明。
手心不期然傳來規律的躍動,她的手心像被火燙到似欲收回來,他索性攫住她的雙手,將她擁入懷。
「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她越是掙扎,他壓得更緊,非要她留在他的懷中感受他的心跳不可。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在耳邊迴響,它正撲通撲通的跳,如此生氣勃勃,聲音意外的悅耳。
祁憐迷惑了,她不明白他的懷抱為何如此溫暖,心跳為何如此有力?如果他真的不是人,為何擁有比人還要灼熱的氣息,甚至連他的呼吸都這般炙人?
「你到底想要什麼?」她不想聽起來像是在喃喃自語,可她真的被搞亂了。
「你有一件事要問好幾次的壞習慣。」他的聲音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樣沙啞得像在呢喃。「我要你,夠清楚了吧!」
他很明顯是在指她的靈魂,然而祁憐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也不可免俗地心跳漏跳了一拍,他似乎相當瞭解該怎麼挑逗女人,這也是他的天賦嗎?真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