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他把門打開。
一目瞭然……
她只要一眼,就可以看遍這個房間,大概五坪大,一張單人床、一個小衣櫃、一張小桌子、一方簡單的浴室,比最陽春的學生宿舍還陽春,至少學生宿舍還有電話、電視和小冰箱什麼的。
「這是……」任瑤瑄小聲又小心的問。
「傭人房。」
「你……讓我住傭人房?」她的心一抽,微微泛起酸楚,在這麼大的房子裡,大概陽台都比這間傭人房舒適吧。
「你覺得……「毛偉剛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對你太厚待了?你預期是睡在廚房地板上?「
任瑤瑄畏縮了一下,本能的搖搖頭。
「這房間不正配你的行李?反正你也只帶一個行李箱來。」
「是……」喉嚨一緊。她暗戀的這個男人,怎會這麼對待一個女性?她錯看他了嗎?
「你以為你是來當豪奼女主人?」他冷諷。
「不……」她馬上說。
「你配嗎?」他平靜的問。
眼眶瞬間紅了。「我……不配。」她任瑤瑄還有自知之明。
毛偉剛本來就是打定主意要羞辱她,但是她眼中那強忍、晶瑩的淚光,頓時教他覺得自己是沒有人性的野獸,今天畢竟是她的大喜之日。
但是他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心一軟他就輸了,他明明可以娶任何一個女人,但他卻選擇了蘇寶媛。
「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吧。」他連傭人房都沒有跨進一步,直接命令她。
「好。」她沒有任何反抗或拒絕。
「明天早上五點就要起床,先把整個屋子收拾、擦拭一遍,我不喜歡灰塵。」
毛偉剛又交代打掃工作,真把她當成傭人差使。
「五點?天都還沒有亮……」即使她是平凡家庭出身,也沒那麼辛苦過。
「蘇寶媛……」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難道你打算睡到日上三竿。」
「不!可是——」
「我七點要吃早餐。」他收回捏她下巴的手。
「早餐……」她是會煮早餐,但是,她連他家冰箱裡有什麼東西都還不知道,而且……他沒有提到家用,難道……
「你知道怎麼做早餐吧?」毛偉剛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如果不會,可以去外面買回來,假裝是你自己弄的,只要混得過去,就是你的本事。蘇寶媛,現在該是你放下千金小姐身份,學做事的時候了。」
「我的手邊沒有多少錢,請問……你一個月會給我多少家用?」趁自己的勇氣喪氣之前,任瑤瑄提到了這個敏感的問題。
「終於扯到錢了!」他的目光凌厲,帶著冷嘲熱諷。「一個月給你一萬。」
「一萬?」她有些錯愕。
「太多?」毛偉剛說,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一萬台幣?」任瑤瑄再次確認。他不是有石油又有鐵砂礦區嗎?現在台北物價這麼高,什麼都漲,她之前吃住在家裡,再怎麼省,一個月也不只花一萬,他卻只給她一個月一萬家用?
「我不知道你有幽默感?」
「但是……」
「只買食物、日用品,其他的你又沒有任何開銷,我還覺得一萬元太多呢。」
所以他真的只當她是他屋子裡的一個傭人?對了,他早擺明是娶她回來折磨的,還能有一萬元家用,她要心存感激了。
「那麼……謝謝你了。」她衷心的說。
毛偉剛的心口一緊。每次只要她向他道謝或致歉,他都會有這種感覺。
「你早點睡吧。」他粗聲表示,想要早一點從她身邊走開,不想看了她讓自己莫名的難過。
「那今晚……」她猶豫的、輕聲的說,目光不敢直視他。
「你以為我會碰你?你在等我碰你?」毛偉剛不敢置信的問。
因為他的語氣太嫌惡,所以任瑤瑄非常的難堪,羞愧到下不了台,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蘇寶媛,抬起頭來。」他要求。
她沒有抬交通法規,反而垂得更低。
「我叫你抬頭!」毛偉剛提高音量。
她拒絕照做,她根本沒有臉見他,那兩句話太傷人、太侮辱人、太教人無地自容了。
「瑄瑄。」他突然叫出她的小名。
任瑤瑄終於緩緩的抬起頭,怯怯的面對他。
「我對你沒有興趣。」毛偉剛不想這麼惡毒,但是這些話,就是由他口中說了出來。「我對蘇光磊的女兒不會有任何興趣!」
第3章(1)
早上五點起來打掃。
要準備早、晚餐,不管他吃或不吃。
出門前要先讓他知道,要得到他的同意。
沒有蜜月。
沒有一句好聽的話。
沒有一個友善、溫柔的表情。
任瑤瑄知道自己像是一個傭人,而毛偉剛也真的把她當成傭人。他對她沒有興趣,她不必擔心他會半夜進傭人房,很明顯的,他是這個豪宅的主人,她則是豪宅裡的傭人,難怪蘇寶媛要找個冒牌新娘。
但是,她卻開始覺得這是一種幸福……
她可以為他洗衣、煮飯、收拾屋子,可以和他同處一個屋簷下,雖然他總是忙到很晚才回家,對她百般挑剔,嫌她煮的咖啡不好喝,襯衫的領口和袖子沒有刷乾淨,家裡還是有灰塵……這些她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
她能留在他身邊。
她能待在有他的屋子裡。
當然,她知道毛偉剛是在折磨她。像是他打了電話說要回來吃飯,結果她弄了三菜一湯,乖乖地等他回來,他卻拖到十點才進門,再告訴她一句:他已經在外面吃飽了。
儘管菜和湯都冷了,她還是照樣把它吃完,因為她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抱怨,沒有權利挑剔,她只能任勞任怨。
又有一次,他打電話回來,要她陪他去參加宴會,要她穿上她最好的衣服、戴上她最好的首飾,可是到了宴會場所,他並不向大家介紹她,反而是她晾在一邊,然後和其他花枝招展的女賓客調情。
她還是只能笑笑。
於是有人以為她是他的秘書或特助,認為她的角色無足輕重,接著那些女人不把她看在眼裡,當她是空氣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