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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他印象裡的紀向彤自信、聰穎,總是昂起美麗的下顎驕傲地與他對峙,不肯服輸、不肯示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看起來如此脆弱哀傷……

  在跨進酒吧前,他忽然想起她站在燒烤店內望著牆壁發呆的神情,他轉過身,跑回燒烤店,推門而入,走到那堵牆前,牆壁上貼著密密麻麻的拍立得照片,每一張都是一對對熱戀情侶留下的貼臉照。

  「先生,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地方嗎?」服務生跟在他的身後,盯著他突兀的舉止,疑惑地道。

  他搜尋了兩、三分鐘,終於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一張略微泛黃的拍立得照,照片裡的女生蓄著一頭又直又長的黑髮,秀氣的臉上笑得一臉燦爛,親匿地偎在一位斯文男生的身邊。

  他撕下照片,看到下面的空白處用簽字筆寫著——

  紀向彤的第一志願就是嫁給厲呈韞。

  在那秀氣的字跡下,還俏皮地畫了無數個愛心,印證了兩人甜蜜的戀情。

  一抹近乎嫉妒的情緒在胸臆間發酵,記憶中她從沒有在他面前笑得這麼開心過,也不曾用如此溫柔的目光看他。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麼如此篤定自己得不到她的心,因為從一開始她的心就屬於別的男人。

  他拿下照片奮力撕開,將另一半丟棄在地上。

  「先生,這是我們店裡的東西,你不能拿走……」服務生制止他粗蠻的舉止。

  他的臉色倏地陰沉到極點,從皮夾裡取出一張千元鈔票塞進服務生手裡,說道:「一千塊買走我妻子的照片。」

  他踩過被撕毀的那截照片,離開燒烤店,再回到鋼琴酒吧裡,推門而入,悠揚的琴音違邐一室,吧檯前暈黃的燈光流洩出哀傷的氛圍,映出她孤伶伶的身影。

  一抹近乎憐惜不捨的感情揪住他的心,他以為自己對這一切會麻木沒有知覺,殊不知一場以征服為名的愛情遊戲已經悄然變質,他們之間已經不是勝與負那麼單純,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正慢慢失控……

  韓克仰認了,他是真的愛上這個驕傲又倔強的女人,儘管她心裡住了另一個男人。

  但愛來了,他毫無抵抗力,只能謙卑地臣服在愛情面前,陷溺在這擁擠且複雜的三角關係中,為她嫉妒、為她痛苦、為她變得自私。

  在韓克仰來到酒吧前,心情惡劣的向彤已經喝了好幾杯試管酒,色彩鮮艷的試管調酒與她抑鬱苦悶的情緒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仰頭喝完一排調酒,又向酒保要了一排,後勁強烈的調酒,令她眼色微醺,姿態慵懶地倚坐吧檯前。

  「一杯龍舌蘭。」韓克仰坐在她身側的空位上。

  一道熟悉的男音引起她的注意,她微微偏過頭,瞅看著身邊的高大男人一眼,輕柔的嗓音帶著幾分任性。

  「為什麼你要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她支著下顎,瞇起醉眼。

  韓克仰凝視著她微醺的臉龐,看著她為另一個男人喝酒買醉,說不嫉妒憤怒是騙人的。

  「你忘了我跟你請假嗎?我今天不當韓太太……」酒精柔化了她平日冷傲的氣質,多了幾分孩子氣。「喔……對了……我忘記寫假單給你……」

  她向酒保要了一張便條紙和一支筆,歪歪斜斜地寫了幾個字,推到韓克仰面前。

  他瞥了上面扭曲的字體一眼,猜想她大概醉得七、八分,一種獨獨為她而生的溫柔溢滿心間,不知怎的,他竟捨不得對她生氣。

  「今晚我准你不當韓太太,就當我們是陌生人。」他喝了一口龍舌蘭酒。

  「還真感謝你今晚的慈悲。」她嘲弄地道,拿起一根藍色的試管酒,湊近他的酒杯,輕碰一下。「……讓我們來敬一下你的寬宏大量……」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他側眸瞟了她一眼。

  「難道你不知道挖苦你已經成為我生活中唯一的樂趣嗎?」她輕柔的嗓音透露出一絲脆弱。

  韓克仰沒有搭腔,仰頭喝光杯子裡的龍舌蘭,辛辣的酒液順著喉頭浸泡著他發酸微妒的心。

  她帶著醉意,視線渙散地盯著桌上色彩繽紛的調酒,隨手抽起一管,毫不秀氣地一飲而盡。

  「韓克仰,你的人生有真心想守護的東西嗎……如果沒有……你永遠不會懂我心裡的感覺……不對……像你這種企業獵人……只會獵取別人的東西……根本不懂守護的意義……抱歉……我太高估你了……」她喃喃地自問自答,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韓克仰忽然想起她寫在照片上那甜蜜又帶著傻氣的願望,眼底的抑鬱暗影愈來愈濃。

  在愛情的原野上,已經不是他和向彤兩人的狩獵了,而是他與另一個男人的戰爭。

  愛是絕對的自私與佔有,他不容許任何男人分享她的美麗,就算那個人霸住她的心又如何,真正能擁抱她、呵護她、撫慰她的人是自己,他有絕對的自信戰勝那個男人。

  沒多久,她將桌上一整排試管酒喝光,幾種不同的調酒混在一起,強烈的後勁令她整個人醉趴在桌上。

  他掏出鈔票、結完帳,攔腰抱起醉倒的向彤走出酒吧,在路口招了輛計程車回家。

  回到家後,他將她平放在大床上,體貼地脫去她腳上的高跟鞋,拉起被毯蓋在她單薄的身上。

  她忽然扣住他的手,像個小孩般抽抽噎噎地哭起來,完全不像平常冷靜理智的模樣。

  「對不起……」她哽咽的聲音裡含著痛楚,斷斷續續地啜泣著。「對不起……呈韞……對不起……」

  他低下頭,凝視著她疲憊的醉臉,猜想她早已醉得糊塗,才會將他誤認為那個男人。

  就著昏黃暖味的光線,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水,陰鬱地想著——

  就一個晚上,我只准許你思念那個男人一個晚上……

  這是他對她最大的寬容。

  第5章(1)

  星期三下午,向彤如同往常一樣處理完飯店的業務,搭著計程車到醫院探視重病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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