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印記?
「少爺,你在總部大樓暈倒時,手不知為什麼受了傷,血流不止,薄大師衝過去救你,法袍也莫名其妙燒了個大洞,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說情況危急,要立刻幫你佈陣驅邪。」王勇解釋道。
他聽得心中一凜,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上頭正貼著一張符紙。
記憶中,那陰間妖魔似乎弄傷了他的手臂……
他忍不住伸手想揭開符紙看看,倏地,薄少妍匆匆跨進結界,扣住他的左手輕喝:「別碰!」
他抬起頭,一看見她,胸口驀地一窒。
她似乎剛沐浴過,並未束髮,長髮濕漉披垂,全身散發著淡淡水氣,一股檀木清香從白袍滲透而出,整個人美得如氤氳中的明月,朦朧皎美,暈然生輝。
然後,他忽然想起了擁住她的剎那,想起她纖細柔軟的腰身,她身上清雅的氣息,想起她的呼吸,她的溫度。
想起那一瞬他心中的悸動與踏實……
「你是笨蛋嗎?聽不懂警告嗎?這符紙一揭開,你必死無疑。」薄少妍怒斥。
他一呆,瞪大眼睛,什麼悸動什麼踏實全都幻滅。
這個女人……
哪是什麼小白雲雀?根本是只利嘴禿鷹!
吸口氣緩衝情緒,他掙開她的手,擰眉問:「為什麼不能揭開?我的手臂到底怎麼了?」
「你的手被陰火灼傷,這烙印難醫難除,是陰間妖魔對你下的索命標記,我為了替你保命,才暫時用符封住傷口。」她蹙眉解釋。
「索命標記?」他變臉。
「沒錯。看來那只陰間妖魔很喜歡你,對你非常執著,他一定纏你很多年了。」她嚴肅地道。
他心中凜然。
的確,那藏在陰間黑暗深處的妖鬼纏了他好久了。但他始終不明白,這妖鬼為什麼不找其他人,偏偏找上他?
「現在,妖鬼隨時會來提命,我先幫你淨身除厄,看能否消除你手上的印記,切斷你和他之間的羈絆。」她神色凝重。
「能否?你的口氣並不是很確定。」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
「對,因為這只妖鬼很強,因此這次的除厄得特別小心。」她的法袍第一次被燒破,這讓她心中有了不小的震撼和警戒。
依她的經驗,那絕不是只普通的妖鬼。
「你們都別看,無論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靠近。」她轉身叫所有人迴避。
大家都退開之後,她以小碟調了一碗辟邪硃砂,拿起一支桃木特製毛筆,沾上硃砂紅水,再次走向歐陽百歲,二話不說就伸手要拉開他身上的薄被。
他愕然,急忙揪住被子驚喝:「你要做什麼?」
「在你全身上下畫符咒。」
「畫符?畫在我……全身?」他瞪眼。
「對,直接用你的身體當法器,守住你的魂魄,這是最簡單的方法。」她正色道。
「薄少妍,你知道我現在沒穿任何衣服吧?」他沒好氣地問。
「當然。」
「你這樣看光一個男人的裸體,不覺得尷尬害臊嗎?」他再問。
「不會。我看多了,又沒什麼。」她淡淡道。
她看多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曾看遍無數男人的裸體?
他越想心火越往上竄。
「快點,沒時間了,妖鬼隨時會來索命。」她說著又拉扯他的被子。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他低斥,揪住不放。
「一個除厄師不需要羞恥心,我只負責除厄滅鬼。坦白說,我眼裡的男人女人都一樣,我從不在意性別。」她面無表情!
去他的男人女人都一樣!該死的不在意性別!
他發現他就是痛恨她的不在意。
「是嗎?那我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被激怒了,一把掀開被子,跨下床,直挺地站在她面前。
全裸,一絲不掛。
薄少妍愣了一秒,但也只有一秒,立刻恢復自然,拿起筆就往他的臉龐開始畫起。
筆尖在他臭臉上描動,她也同時把他看得更仔細。
他長得真的相當俊美,一雙電眼眼尾微勾,算鋌而直,唇弧度優美,襯著他蒼白臉色,格外有種難以形容的陰魅氣質。
而硃砂在他臉上畫出的圖騰,有如胎記,更加深了他整個人的奇邪魔力。
不過,此刻她只把他當成一個木偶,心無旁騖。
筆從臉部,沿著頸項,來到他平滑的胸前,他屏住氣,依然瞪著她。
在胸膛上勾勒完繁複的咒術圖文,便往肩膀延伸向背部,接著又畫向手臂,最後再從腋下畫回胸前,然後,向下腹描寫……
歐陽百歲忍住毛尖搔起的麻癢,冷冷瞪著她,就等著看她怎麼往下畫,但她卻沒有半點遲疑,一筆就往他雙腿間畫去——
他驚瞠抽氣,受不了地急扭住她的手,臉紅怒喝:「給我停下來!」
「怎麼了?」她愕然地抬頭看他。
「你……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你還算是女人嗎?」他另一隻手迅速抓過被單遮掩下體,真的快氣瘋了。這女人不但沒把他當男人,敢情也沒把他當活人!
她以為她這樣畫來畫去的,他的身體會沒反應嗎?
「別鬧了!現在很緊急,這符咒得一口氣畫好才行,不然的話……」她皺眉想掙開他的手。
鬧?是誰在鬧?是誰鬧得誰的心不平不靜,是誰又鬧得誰思緒紛亂如麻?
他被惹毛,不但沒放,反而用力一扯,將她拉進他懷中,緊摟住她的細腰。
薄少妍大吃一驚,雙手撐擋住他的靠近,急斥:「你幹什麼?」
「你這個女人是冰雕的嗎?對任何事都能無動於衷嗎?」他知道他氣憤的是,面對裸裎的他,她竟然真的毫無感覺。
就算一點點的臉紅也好,一點點的嬌羞也行,但她沒有,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完全……就像在看個死人一樣。
這女人還真該死的懂得如何折損男性的自尊!
「快放手,我正在朝廷儀式,絕不能中斷。」她著急不已,使勁想推開他,不料怎麼也推不開。
可惡,這傢伙畢竟是男人,雖然削瘦,力氣倒還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