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禮服這種事,只要你們高興就好。」
「那大師你不順便挑一件嗎?」他又問,隨手撥著她身後那排白紗禮服。
「我穿法袍。」她冷冷地道。
「那多無趣?反正都是白色的,不如挑件禮服來穿……啊,就這件吧!簡單又適合你。」他抽出一件白鍛長禮服,遞給她。
「我不需要。」她瞪他。
「不然這一件,這件很像你那可笑的法袍。」他很快又拿出另一件白紗。
「去幫陳小姐挑,她才是你的新娘。」她不悅地起身走開。
他很快抓住她的手腕,冷笑:「我的新娘是誰我很清楚,不清楚的是你。」
「放手!」她心一震,急忙掙甩。
他的手順勢從她的手腕下滑,碰觸到她掌心的傷痕,痛感令她蹙眉,輕顫了一下。
他很快翻轉她的手心,低頭看著那道傷痕,微紅的傷口和縫線,破壞了她玉掌原本的白皙無暇。
一股刺痛在他心上鑽動著,他喃喃地道:「好長的一道疤……」
她十指想握緊,他硬是將它撐開,輕哼:「為什麼怕我看?」
「因為沒什麼好看的。」她冷著俏臉,使勁要收回。
「怎麼會不好看?這是你的感情線哪!少妍,一條因為我而產生的感情線。」他悸動著,她能將那天他在她左手畫的紅線洗去,但這一條,她永遠也無法洗掉。
「你想太多了,這只不過是一道疤。」她譏笑道。
他不待她說完,低頭就在那道傷疤印上一吻。
灼熱的氣息從掌心熨進了心靈深處,她駭然抽氣,嚇得猛抽回手,心臟卻狂亂得彷彿要跳出胸口。
他沉默地盯著她,不說一句話,但他那表情、那眼神,都充滿了令人難以招架的激烈情愛。
這一幕,正好被剛換完裝走出來的陳日雯撞見,她臉色微變,瞬間黯沉。
「這……到底誰才是新娘啊?」婚紗店員工傻愣地竊竊私語。
薄少妍失去了冷靜,她驚慌不安地轉身疾衝出去。
她被嚇到了,不是被歐陽百歲的動作,而是被自己在剛剛那一瞬的覺醒,以及整個爆發的情潮嚇到。
她終於明白,自己內心的那只妖魔有多麼巨大,可怕的是,它真正的主人是歐陽百歲,而她,根本無力馴服消滅它。
完全——
無能為力。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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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當天,傾盆大雨。
明明是良辰吉日,卻天地陰霾,這讓薄少妍想起了前任宗主薄少君出殯那天的情景,充滿著不祥,鬼魅,以及惡兆……
不,不會有事的。她已在歐陽大宅先行淨化除厄,加上喜氣籠罩,那只死纏著歐陽百歲的妖魔不可能會出現的。
她甩甩頭,深深吸口氣,將內心那份不安的波動壓下,走到鏡子前,整理儀容。
鏡中的她看起來糟透了,臉色蒼白,眼睛浮腫,怎麼看都像熬了好幾天的夜,睡眠嚴重不足。
的確,她這兩天完全無法入眠,不論打坐、冥想,都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只要一閉上眼,都是歐陽百歲那雙能焚燒一切的雙瞳,在暗夜裡緊緊盯著她不放,而他印在她掌心的那個吻,則讓她整夜心悸到天明。
這就是愛情嗎?
可她的愛情不該來,更不該有啊!
難道都是因為薄少春說的那些話,才改變了她的命運?
低頭看著右手掌心的疤痕,昨天去拆了線之後,看起來居然仿若自然的掌紋,唯獨不同的是,它是紅色。
「這是一條因為我而產生的感情線……」
歐陽百歲的聲音在她腦中迴盪著,她的心又是一陣抽緊。
為他而產生的感情線嗎?所以,她的感情線只屬於他,卻又不能給他……
那麼,這份愛她要收在哪裡才好?
要怎麼收……才好……
手機鈴聲乍響,她一驚,拿起接聽,竟是陳日雯的來電。她竟有她的手機號碼?
「大師,我很擔心……一切都沒事吧?」陳日雯綿細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別擔心,一切細節都已安排妥當。」她平靜地道。
「我擔心的不是婚禮,而是你。」
她心中凜然,沒有作聲。
陳日雯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太聰明,總令人反感。
「大師,我們都想救百歲的命,對吧?」陳日雯又道。
「當然。」
「我知道你也很『關心』百歲,但你很清楚只有我才能救他,所以,應該會想辦法阻止他亂來吧?」陳日雯意有所指。
陳日雯的刻意提醒字字如針,扎得她心口疼痛。
「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歐陽百歲的妻子。」她苦澀地承諾。
「那我先謝謝大師了。」
與陳日雯結束通話,她才發現自己的手竟微微顫抖。
不是氣憤,更不是虛脫,而是嫉妒……
緊揪住自己的胸口,她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事,好像要窒息了一樣,卻又留著一絲微弱的氣息讓人殘喘。
「大師,時間差不多了。」老韓在她門外喊著。
她猛吸口氣,急忙提振精神,高束長髮,穿上白色法袍,繫好寬帶,走了出去。
「都準備好了嗎?」戴上冷漠的面具,她淡淡地問。
「是,迎娶的禮品都放上車了,少爺也照您的指示穿上白西裝。」老韓恭敬地道。
她看向立在門邊的歐陽百歲,頭髮整個往後梳攏,一身純白西裝,白襯衫,銀色領帶,白皮鞋,有如童話裡的白馬王子,俊帥逼人。
他也正看著她,兩人四目相接,他目光狂烈,她則佯裝看腕表而匆忙避開。
「好,時辰已到,該出發去接新娘了。」她道。
由於情況特殊,今天只在歐陽宅舉行古式婚禮,暫不宴客,因此歐陽百歲必須在戌時之前前往陳家接回陳日雯,而她,則得跟車壓陣。
走向迎娶的禮車旁,王勇已打開前座車門等候,她正要跨進去,就被歐陽百歲一把拉往後座,用力將她推進去。
「你幹什麼?這是新娘的位置!」她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