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兒乾笑著,沒敢應聲,因為確實是這樣沒錯。
「可惡,居然如此譭謗我,這些人吃飽撐著,只等著磕牙說閒話嗎?」她越想越生氣。
「也不能怪人家會這樣想……小姐你想想,東宮沒有過女官,你是頭一個,而為什麼是第一個呢?因為是太子的意思,而太子若中意或欣賞某位女子,大可收為嬪妃,又怎會讓她任這個職位,所以大家才會猜你定是其貌不揚的無鹽女,再加上你與詠龐王爺的過節,大家就猜測你這人……」
「是母老虎,母夜叉!」她咬緊牙根,恨得牙癢癢的。好個「罰」啊,這就是「罰」。
她曉得了,那人居然惡毒的想出這方法詆毀她的聲譽!
「所以小姐啊,你有機會打探一下,就算出下了東宮,好歹能讓你挑到婆家嫁人。」小菊兒苦口婆心。
「我向誰打探啊,東宮以前又無女官,難道要我自己去問太子,我想嫁人了,能不能讓我嫁?」她大為光火的說。
「這事不用去問太子,我說不定就可以給你答案。」驀然一名男子的聲音由迴廊的廊柱後面傳來。
主僕兩人瞬間錯愕不己,臉色微微發青,同時想到一件事,她們方纔的談話可能都教人偷聽去了!
第6章(1)
眼前少年的年紀大概與豐鈺相當,高冠長袍,紫黑色袍子襟口繡著卷雲花紋。
他鼻樑高挺,渾身上下散發著睥睨眾人的氣勢,高月在見到他時,猝然怔住。
「你是……」
「申璟。」那人說。
申璟……好耳熟的名字?怎麼會這麼耳熟……她側了側腦袋,倏地眉毛一挑,聲音驚訝的高高揚起,「二皇子?」
「沒錯。」他似乎很不滿她想了這麼久才想起他的身份,一臉的不悅。
她見了微微撇撇嘴,無聲的歎了口氣。天家人都這副德行嗎?既然自認高高在上,就不要紆尊降貴的與小人物交談嘛,就算聽見什麼,大可掉頭離開,又何必開口現身,搞得她現在想告退閃人都不方便。
「二皇子也來觀下官的笄禮嗎?」她刻意的笑問。
一旁的小菊兒卻是緊張的躲到她身後去,想來是憶起方纔曾提及過這位皇子,雖然沒說什麼,但背後議論皇親仍是大不敬,難免緊張,怕他挾怨整治。
「我好奇無鹽女有多醜,這才來瞧瞧,否則誰對你這小女官的笄禮有興趣。」
他瞥了一眼心虛發顫的小菊兒,表情一整個不耐。「要你的婢女先滾吧,我討厭看到人畏縮無用的樣子。」
小菊兒雖然巴不得快點離開,但又不放心留小姐一個人面對陌生人,因而有些躊躇遲遲不敢走。
高月瞧申璟神情慍怒,趕緊以眼神示意小菊兒快些離開,這人她可以應付。小菊兒本來就害怕不已,又見小姐吩咐,這才飛也似的轉身逃離。
小菊兒走後,她轉身面對申環,「二皇子喜歡偷聽人說話嗎?」少了小菊兒在場,沒了顧慮,她的語氣譏誚起來。
敢當著面罵她無鹽,這傢伙也太沒禮貌了!
申璟臉色一冷。「你平時也是這樣對皇兄說話的嗎?」
「差不多;」豐鈺氣度雍容神色溫和,這人卻猖狂傲慢,雖說是兄弟,但氣質真的差很多,高月在心裡比較著。
「瞧來東宮真是亂七八糟,皇兄馭下不力,怪外頭會傳他教女官踩到頭頂上去,連個東宮都管不好,將來什麼能力掌管天朝。」他話說得極為嚴厲。
因為她,豐鈺被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這人對東宮的不滿完全不隱藏,外頭說他有意爭位,看來不假,原來豐鈺這個太子之位,坐得也不是很穩嘛!
面對眼前這個一點也不尊重豐鈺,甚至視他為敵的男子,她的脾氣也逐漸升了起來。「太子掌管不了天朝,難道你就行?」她冷聲問。
申環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我說你膽大包天,敢議論當朝太子,你這大逆不道之言,若傳到皇上耳裡,還道你想弒兄奪位呢!」她也說得極為犀利不客氣。
他立即漲紅了臉瞪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敵對他說出這番話。他握緊雙拳,那暴怒的模樣若是一般人早嚇傻了,可她依然抬高下巴,挑釁的與他對峙,剎那間,他注視她的眼光有了些許變化。
「你很不同……」他臉龐變得若有所思。
「哼,二皇子這話是褒還是貶呢?」她神情嘲弄。
申璟瞇起眼來,伸指抬高她的下顎,直視她清朗無懼的眼眸。「很難講,目前貶多於褒。」他的思緒更顯深沉。
「你也不是真的貌若無鹽……膚如凝脂、瘦不露骨,倒還有幾分姿色!」他唇邊浮出一絲邪邪的笑意。
她嫌惡的推開他的手,「二皇子,這是內堂,不是賓客該進來的地方,未免驚動其他人,造成別人的誤解,以為府裡鬧賊,您是不是該早點走的好?」
「你!」他怒氣又起。「軟弱太子教出的女子居然膽識過人,你就不怕衝撞我後惹來殺身之禍?」
「下官是東宮的人,就算我衝撞了二皇子,也該由太子責罰,就不勞二皇子動用私刑了。」她冷冷的說道。對,她就是見不慣他對豐鈺那般鄙視不屑的模樣,豐鈺再怎麼樣也是太子、他的兄長,他如此出言不遜,自然令她反感。
他像是怒極,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花了一番工夫才沒有爆發開來,「高月,我記住你了,今日這一趟我算是沒白來!」他哼聲後,原本已轉身要走人了,卻驀地又回過頭。
「若想要知道東宮女官能不能嫁人,我可以幫你去問,不過等你確實想知道的時候再來找我。」說完總算離開了。
他離去後,她的神色依然不豫。
這人如此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將來必會掀起大亂……
她煩躁的思索著,舉步打算回房去,腳步才跨出去,眼角瞥見不遠處立著一道銀白色的熟悉身影,是豐鈺太子,不過他並沒看向她,似乎陷入自己的思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