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奴役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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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他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否也聽見了二皇子說的話?

  她不安的想走過去喚他,才走了幾步就又頓下雙足。

  她眨著一雙美目愣愣地看他。此刻的他,神情是她不曾見過的……

  他全身籠罩著一種宿命般的孤寂,彷彿週身的遭遇、自憐、憂傷,都是無可避免的,彷彿由骨子裡透出了無垠又無奈的寂寞。

  她怔然了。

  一直洋溢著笑容的他,怎會出現這麼讓人心疼的表情?

  他也發現她了,抬首衝著她咧嘴就是一笑。

  這一笑,她徹底凍凝住了,胸口莫名發起疼來……

  在她滿十五、及笄的這天,終於發現他的笑容有異,這張愛笑的臉其實笑容有點兒痛……

  她似乎有點懂他了,越是孤寂,越是惆悵,越是得燦爛面對,但那燦爛無匹的笑容只是表象而已。

  她喉頭倏地梗住了。

  「你怎麼了,怎麼傻傻站著,我喚你也不出聲?」等她回過神采時,豐鈺已走近她眼前了。

  「您有喚我?」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有些呆呆的問。

  「是啊,都喚了好幾聲了,在想什麼呢?」他習慣性的撥著她額前的發。

  她搖了搖頭,拉下他的手。「別這樣,這兒隨時有僕人會經過——對了,太子聽見二皇子和我的對話了吧?」她問,有點焦急。自己的兄弟意圖這般明目張膽,他可有打算?

  一股難解的波瀾在他眼中一閃而逝。「聽見了。」

  「然後呢?」她追問。

  「沒事的,二弟性子強,總是不服人,尤其我大他不過一歲,他難免不平,等過幾年,彼此年歲漸長,他就會想開了。」

  一個人的野心有這麼容易就消失嗎?這人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搪塞她啊?

  而她也明白得很,他絕非如二皇子所說的軟弱,他的性子其實柔中帶剛……

  驀地,他握住了她的手。

  高月擰起眉毛,怎麼手又摸上來了?還真「剛」毅不屈呀!只要他想做的,他總有辦法以柔克剛,以達成目的。

  「就說會被看見——」

  「那到你房裡好了。」

  「到我房裡做什麼?」她大驚失色。

  但下一刻他己拉著她消失在廊中。

  銅鏡前,某個笨手笨腳的傢伙奴性大發,學著小婢女幫著她髻發,胡亂纏了半天,她頭髮扯斷了好幾根,髮髻還是歪歪斜斜的垮向一旁,活像一攤爛泥。

  她見了銅鏡裡的慘狀,忍不住呻吟起來。

  「對不住……我見你姨娘為你挽髮,以為不難……才想試試……」豐鈺困窘的說。

  「夠了,您根本不是這塊料,別學人家了。」她翻白眼的說。

  他臉色微紅,乖乖的收回了手。「喔……」看起來很洩氣的模樣。

  她見狀,心莫名地揪了一下。「好啦,好啦,最後一次,這次再弄不好,永遠都不許再碰我的發嘍。」

  豐鈺眼睛瞬間一亮。「我明白,我明白,這次我會好好梳的,一定會成功!」

  他信誓旦旦的說;

  這信心在半個時辰後又徹底被摧毀。「對不起……」

  「嗯。」她已經沒力氣應聲了。

  「別生氣嘛……我只是希望在你笄禮這日親自為你梳個髮髻,再簪上這個……做為我送你的成年禮……」他靦腆的由衣襟裡取出一個綴著大大小小五彩珠子的精緻髮簪。「雖然母后送了你一支象牙簪子,但我覺得這個更適合你。」

  高月瞪著他手中五顏六色的簪子,蹙著眉。這適合她?這傢伙的眼光好怪!

  可瞧他真的很希望她能簪上的樣子,明明說過不理他了,可看著他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軟,抓過長髮,三兩下就挽好了一個髻。

  「好了,太子幫我簪上吧!」

  豐鈺大喜,開開心心地為她簪上。

  她望著銅鏡,那髮簪果然太艷麗,襯得她很阿花。

  「真好看!」

  他居然還讚美……她僵著臉,都不知要說什麼了,這人的眼光,嘖嘖!

  「這是我自己用東海珍珠一顆顆沾黏上簪子的,可費了我三天的工夫,要是早點兒知道你的笄禮日子,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挑珠子,如果珠子顏色都一致,就不會那麼花稍了。」他不無遺憾的說。

  「您說這簪子是您花了三天親手做的?」她大為吃驚。

  「是啊,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我當然得送上符合心意的禮物。」

  高月沉默下來,心頭突然感到漲漲地,某種不知名的情感溢滿胸臆,帶來一股暖意。

  他離她很近,神情意外的帶了些春意、帶了些不羈,卻一點都不讓人反感。

  她嗅著他身上的檀香味,香氣攏著她,讓她的臉漸漸地燙起來,摸摸頭上的簪子。「我不敢保證會戴它出門,但是我會好好保存。」她低低的說。

  他眸裡漾著流光。「嗯。」

  曖昧的氣氛包圍著兩人。

  「咳咳,不早了,太子也該回東宮了吧?」她感覺臉上的熱氣越來越旺,不知如何面對,乾脆急急趕人了。

  他原本笑得開懷的臉頓時往下垮,變得委屈無奈。「你放三天假,有三天見不到我,就這麼急著趕人?」

  「太子應該說的是,才三天,我只有三天自由,您為什麼要浪費我的時間?」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著,拿他無辜的樣子沒轍。

  今天一整個下午全耗給他了,她原本計劃在家好好睡個午覺,晚些等爹將賓客全招呼走後,再與爹喝兩杯,共享睽違數月的天倫之樂,哪知……她瞟了他一眼。

  全浪費了!

  他臉皮很厚,並不覺得這白眼有什麼,依舊耍賴的賴在她房裡不走。

  她見著他涎著的笑臉,眉心輕蹙,憶起方纔的事,「太子,我一直沒問過您,當初您跳進井底,有查到是誰要殺您嗎?」

  一提起這事,他的笑臉有些微僵。「不希望我做這個太子的人太多了,總有人想惹些事端,找些麻煩,不是那麼容易能查出來的。」

  即使他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她心知,那回若沒有她誤闖死巷,落入井底,他缺了食物,必定餓死。那麼驚險的事,他卻說得不當一回事,是真的胸襟寬大到不在意,還是因為,在意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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