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雪泣咀嚼她這個問題,驀地,他心中有了答案,該不會……「蠢虎,莫非你根本不清楚我大哥的身份?」看起來是很有這可能,要不然他們怎可能成親?
「揚夜不就是你大哥,難道還有其他身份?」這個弟弟說起話來總是少了東又缺了西,害她思考變慢了。
「我大哥決不可能娶你,因為你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虎,而他是——」
「雪泣,別說了。」即使他與虎有仇,也不關琥珀的事情,她是無辜的。
「大哥,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一旦你娶了她,今生今世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弟。」
話落,雪泣瞬間消失在他們面前,留下一臉怔愣的琥珀已經別過臉的揚夜。
「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她不解雪泣為何這般敵視自己。
揚夜上前摟住她。「不關你的事,是雪泣太衝動了,我會再好好勸他。」
即便最初不願追究,但事到如今,琥珀也想問清楚緣由。
「為什麼雪泣那麼討厭虎?」
揚夜放開她,一臉無奈地別開頭回答:「虎兒,別問。」
因為從沒見過揚夜露出那種神情,琥珀心軟了,不再追問,然而她心底的疑問並沒有消失,只是暫時壓下,她不希望揚夜為難。
「如果你很為難,那就、就別娶我了。」她並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他失去弟弟。
他非常清楚琥珀有多期待這場婚禮,這是他早就決定好的事情,手足是永遠不可能切斷的關係,即便雪泣不認他,只要自己心中有他就好。
自從離開族裡後,他便有再也回不去的心理準備,對於族人來說,失去聖玉是無法原諒的錯誤,等同於叛族之罪,他也無臉回去,且唯有他離開才不會讓雪泣難以立足。
「不,婚禮照常,虎兒,我想娶你。」
離開後,他不再信任任何人,天嘯花了兩百年的時間才突破他心防,儘管他們是好友的關係,卻也未曾讓他走入自己的心底,琥珀才是真正讓他願意再去愛人、相信人的關鍵,無法以言語溝通的他們反而更能以最原始的身體毫無芥蒂親近彼此。
這或許便是他輕易卸下心防的理由,琥珀讓他能夠毫無保留地去愛。
揚夜並沒有反對,因此婚禮照常舉行。
屋子裡紅燭點,新房內喜帖蓋,最後等到入夜依舊沒等到新郎。
天嘯不禁同情這只可憐的傻虎。
「我看揚夜是不會來了。」有勇氣成親,沒想到更有勇氣逃走,他相當佩服。
琥珀獨坐在床上,喜帕下的她沒有掉一滴淚,只見她用力掀開喜帕,露出比平常更美艷的五官。
天嘯驚艷地說:「傻虎,不如跟了我吧!」
她沒好氣睨他一眼,然後走近他,天嘯眼看美女自動送上門,張開手臂正等著佳人投懷送抱,豈料琥珀硬是停在離他指尖尚有一寸的距離。
可惡,抱不到。
「天嘯叔叔,你知道雪泣嗎?」不愛模糊不清的她決心探究真相。
雪泣……這名字稍有印象。「他是誰?」
「揚夜的弟弟。」
喔……他想起來了,揚夜確實有個弟弟。「怎麼無端提起他?」
「前些日子,他來過了,然後還逼揚夜不許娶我,否則就當沒他這個弟弟,為什麼他這麼討厭我?他明明也是老虎,為何要與我自相殘殺?」她怎麼都弄不明白。
「這必須從四百年前說起……」這件事他聽揚夜提過,因此轉述給琥珀得知,對好友定下契約的事情便有保留,他相信好友也不會希望自己對她說。
琥珀聽完以後不禁沉下神色,難怪她總覺得揚夜注視自己的時候始終多了一分她無法看透的情緒,原來夾雜著痛失親人的無奈。
她是不是太為難揚夜了?
「揚夜是真心想娶我嗎?」她不禁想問。
「那是當然,他那麼喜歡你,不娶你娶誰?我說傻虎,你可別因為這件事而有了芥蒂,要不然揚夜知情肯定不會原諒我,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純粹只是想讓你明白揚夜確實有其為難之處,不過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便不會輕易更改,我相信與你成親這件事是他思考許久而做出的決定,你千萬別動搖。」基本上這一對是他一手促成,他可不希望讓自己毀了。
「揚夜肯定很難過。」原本不想逼他的心情頓時有了不同的轉變。「無論如何我都要嫁給他。」
「很好很好,這樣的氣勢就對了,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只傻虎。」
「即使讓他失去手足也執意要嫁給他,你這只蠢虎可真是不知好歹!」
冷冷的諷刺傳來,兩人回頭,雪泣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
琥珀已做出抉擇了,上前反駁道:「為何不能嫁他?揚夜那麼痛苦,孤獨了四百年,他始終一個人,難道你都不明白那種度日如年有多痛苦嗎?」
雪泣冷瞪著琥珀,天嘯則是做好隨時護住琥珀的準備,這只傻虎究竟知不知道眼前可不是什麼乖乖小白羊,而是足以將她撕碎的野獸,她這無疑是在拔虎鬚,果然傻啊!
「痛苦?難道被他扔下的我就不會痛苦,不會寂寞?他讓我一個人孤軍奮戰面對族人無聲的譴責,你說我又哪裡好過?」
「難道你能保證他帶著你,就能改變一切嗎?」她揚聲質問。
「我們是手足,本來就不該放開。」他非常不喜歡琥珀的氣勢,左手開始凝聚殺氣。
「你真無知。」
「你說什麼?」怒火乍燃。
「揚夜留下你雖然有些過分,卻也是在用他的方式保護你,畢竟這一離開是生是死,無人可擔保,他只是希望你在最安全的情況下繼續活著,既然你是他手足,難道不清楚他心底有多痛苦嗎?」
雪泣頓時無言。
琥珀再問:「你可知他心中最應該死的兇手是誰?」
「不就是那隻虎。」他咬牙地回答。
她歎息,搖了頭。「你錯了,揚夜心底認為最應該死的兇手是他自己——他自責粗心大意沒有察覺朋友的貪婪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如果可以,我相信他寧願殺了自己謝罪,但不知為什麼,他卻不能選擇死亡這條路。」她彷彿熟知揚夜的心思般地說著,眼眶逐漸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