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都會聆聽琥珀的報告,對於她的付出,連他這外人都感受到了,就不知道大哥人清不清楚了。
「大哥,你可知她為你受多少委屈?倘若你仍在乎她,就快點醒過來帶她離開吧,這裡的人個個固執,根本改變不了對她的態度,你若再不醒來,我真怕她會撐不下去。」
整整五十年了,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然而整日接受折磨的她未曾有怨言,那樣的痛苦若非更強大的心願支撐,恐怕早已投降。
這隻小老虎確實令他刮目相看。
「為何你不肯放棄?」
正在前往聖地途中的琥珀聽見這個問題,轉過頭,看見一名年輕少女。
少女有一張稚嫩的臉蛋,雙頰粉色,模樣十分討喜。
她是誰?雖然不見得每個族人都見過,但她確信未曾看過這名女孩在族裡走動。
「你是誰?」住了那麼久,她早已將白羊族當作自己的親人。
「你居然不知道我!」少女一副驚駭的模樣,好似聽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我是第五任族長之女。」
原來少女身份尊貴,難怪氣勢不同於其他人。
「抱歉,我不曾見過你。」她歉然一笑。
少女與她並行朝聖地走過去。
「你可真好心,我聽了你的事情,他們對你這麼惡劣,你居然還一心為他們著想,真的有點……」笨耶。礙於她可能聽了會難過,少女好心地放棄那個字不說。
「曾經有人教我不要因為旁人的對待而改變自己的態度,該對人好的時候就不要吝嗇,因為你永遠都不清楚還有沒有機會能彌補,與其後悔,不如一開始就付出全部。」
她樂觀笑答。
少女歪了歪頭,顯然不甚贊同她的理論。「即使會受傷也要飛蛾撲火?」
「當然不是,我是認為至少要先懂得保護自己,要不然傷痕纍纍也很辛苦,只要保護好自己便不會受太重的傷。」
「你現在還不算傷痕纍纍嗎?」少女看了直搖頭歎氣。
「我不覺得是傷,因為我還承受得住,況且和他們痛失親人的傷相比,我這點苦根本微不足道,而且最近的工作量有減輕許多了。」她垂下眼眸說。
「五十年了,你半點怨言也沒有?」少女懷疑地問,若換做是自己,肯定先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我如今仍活著,心中有希冀,還有什麼怨言?」她反問。
「你真的好傻好天真。」
「凡事樂觀些總是好的。」
少女察覺她的表情有著藏不了的落寞,追問:「你在想他是嗎?」
琥珀但笑不語。
「唉,你被騙了難道不知道嗎?揚夜根本醒不過來了,他體內的氣只剩最後一口,無論你多努力修行也回他的性命了。」少女替她抱屈。
「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醒過來。」她堅信如此。
「可是……」
「別說。」她搖頭阻止少女繼續戳破她的夢。「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有些事情不能說出口,一旦說了就有可能碎了。如今,我僅存的希望就在這裡,我想守著和他最後的約定。」她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那個約定。
少女感受到她的堅毅以及癡情,不禁露出與她實際年齡完全不符的滄桑笑容。
「雖然你不是吾族一份子,我也不該幫你……不過我很喜歡你,所以希望讓你高興。琥珀,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好好珍惜。」
清晨的風吹倒了附近的東西發出巨大的聲響,琥珀沒有聽見少女最後的話,當她再轉頭之際已不見她的蹤影,她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人,猜想少女應該是離開了,於是直接步入聖地,通過衛士的檢查,她來到冷湖中央。
一如往常凝視揚夜的容貌好一會兒,才給他一記長吻。
不過今日有些不同,當她結束這個吻的瞬間竟然聽見一聲歎息。
莫非……
「揚夜?」
「……我喜歡你的吻。」
錯愕到震驚最後到喜極而泣,琥珀臉上精彩豐富的變化全落入揚夜剛睜開的眸底。
「你終於醒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我睡了多久?」揚夜緩緩坐起身,認出此處是族裡的聖地。
「五十年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她又笑又哭,難掩激動的心情,又怕傷害他不敢抱得太用力。
「我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琥珀連連搖頭,漾著甜美的笑容。「只要你能醒過來,什麼都不重要。」
是的,只要揚夜平安無事,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只要他。
漫漫五十的歲月,景物依舊,人是皆非。
他們決定回到最初相遇的地方,重新整頓他們家。
最後,他們無聲無息離開聖地,離開白羊族。
儘管族裡有人贊同,但絕大多數仍然固執地認定他們是背叛者,既然揚夜醒了也要連他一塊懲處,雪泣終於忍無可忍,一聲令下不許再有人追究這件事,否則他將立刻放棄族長之位。
這番嚴厲的警告終於讓族裡的反對之聲平息。
第10章(2)
琥珀生子了——
老虎和白羊怎可能生子?
天嘯怎麼想也想不透,虎和羊到底能生出什麼?是羊虎還是虎羊呢?
不過既然貼子來了,有人要宴客,他自然要前往祝賀。
他是第一個抵達的客人,很有可能也是唯一。
「傻虎,你兒子呢?」他看見人劈頭便問,著實好奇得很。
琥珀呵呵笑。「客人還沒到齊呢,請稍安勿躁。」為了今天,她可是花了好幾個月準備,自然要將驚喜留到最後。
「是男是女?」性別總能透露一下吧?
她依然是那副天機不可洩露的神秘表情,著實吊足了天嘯的好奇。
「傻虎,你這裡有個印子,是被蚊子咬了啊?」對於他們,他已不敢再有期待,這對傻夫妻啊。
琥珀摸了摸頸子,一臉坦率。「不是啦,這是昨晚揚夜他……」說到這裡,她看見站在天嘯後頭的揚夜比了噤聲的動作後乖乖照辦,雖然活了一百年,偶爾還是分不清楚哪些事情能說哪些不能說,真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