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曾經見識過壯闊的滄海,便難再見到令自己動容的水域,看過了巫山千變萬化的雲霧,便難以被其他雲海給迷惑,就算經過美麗的花叢,也沒有回頭再觀賞的興致,只因心中一半在潛心修道,另一半的心,仍舊惦記著佳人。」
她歪著頭問:「為什麼?是因為不開心嗎?」
「寫這首詩的人,是為了紀念亡妻,意指亡妻就像壯闊的滄海、巫山的雲霧,對她的思念,就連經過百花爭艷的花叢,也無法讓人回顧,只因最思念的那朵花,已經凋謝了。」
「好美的詩……寫這首詩的人,一定很傷心。」
楚鈺襄卻對她搖搖頭。「非也。」
「咦?不是嗎?」
「此人只是作詩抒發,事實上,他在亡妻死後不久,又另娶繼室,並與許多女子交好。」
「耶?怎麼這樣啊?我還差點被這首詩感動呢。」
「詩是詩、人是人,寫詩作詞,只是藉以抒發罷了。」
秀眉兒攏向眉心。「好奇怪,人的心思怎麼那麼複雜啊?」
「人心的確是比其他畜獸複雜許多。」他眸光溫柔,將她歪著小腦袋思考的樣子瞧進眼底。
接下來,她又問了好多問題,楚鈺襄都能一一為她解答。
白如霜發現除了詩詞,楚鈺襄對書畫也精通,反倒是岳大哥,一問三不知,除了舞刀弄劍之外,他對詩詞書畫、地方戲曲,以及許多各地的民情風俗,都沒像楚鈺襄那般瞭解,還能慢慢地、仔細地解說給她明白。
他不但教她下棋、畫畫,還教她彈琴。
人類最神奇的,便是製作了各種樂器,讓這些樂器發出優美的聲音,而楚鈺襄便彈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簫。
與他相處越久,她對他越是感到不可思議,她在他身上感覺到另一種與岳大哥截然不同的吸引力。
以往,她和其他女狐精一樣,崇尚體魄雄健剛強的男人,對男人的優劣等級,也是以身子骨的強壯程度來區分。
可是漸漸的,她的目光從強健的體魄,慢慢轉移到楚鈺襄的才氣。
她會被詩情感動,會被他的文采和見識所吸引,總在無人見到時,一個不小心,又被他偷吃了好多豆腐。
楚鈺襄會親她、吻她,把她逗弄得臉紅心跳,不知如何是好,罵他輕薄,他卻說是在教她。
她注意的,不再是這男人的力氣大不大、肌肉壯不壯,而是他的談吐風度,以及令人佩服的才華。
某日夜裡,她一個人坐在屋瓦上,看著月亮發呆。
這一路上,她跟隨岳大哥,為的就是找機會媚惑勾引岳大哥,卻到現在連個進展都沒有,令她困擾的,是她一點也不急,不禁自問為什麼?
還有她的腦袋瓜裡,想楚鈺襄的時刻比想岳鐵劍多;楚鈺襄看似斯文,卻一點都不文弱,他只是不把他的強勢彰顯出來罷了。
他明明知道她的底細,卻一點兒也不驚訝,還對她們金狐族的事情很清楚,知道她在修煉當中。
更教她迷惑的是,既然他明知她要勾引的人是岳鐵劍,他幹麼來攪和勾引她呀?
勾引?咦?
她突然一愣,楚鈺襄在勾引她嗎?
如果不是這樣,他幹麼老是親她、吻她,還對她……撲通——心跳漏了一拍,她摸著自個兒的左胸口,這兒跳得好快呀。
喔,她的頭開始疼了,以往她根本不需要想這麼多的事呀。
當人,好難,但是不當人,更難,她知道自己喜歡當人,否則她不會努力修了五百多年。
突然的哭聲,將白如霜神遊的思緒給拉回來。
三更半夜的,誰在哭呀?
那哭聲就在不遠處,由於好奇,她據誒的那個循著哭聲去探個究竟。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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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哭聲,來自一間屋子,這屋子看起來十分簡陋,一看就知道是窮苦人家的屋子。
屋內一燈如豆,原來哭的是一對小兄妹,小女孩大約才五、六歲的年紀,小男孩則是七、八歲。
兩個孩子窩在一塊兒,小女孩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哥哥,我肚子好餓。」
「別哭,忍著點,娘不舒服,會吵醒她的。」小男孩也餓得難受,但仍是強忍著。
「哥哥,娘怎麼了?」
「娘生病了。」
「娘會死嗎?」
「胡說,娘不會死。」
「可是娘一直躺著。」
「因為娘太累了,等她休息夠了,就會醒來。」
「婉兒……忠兒……」床上的婦人,發出微弱的呻吟。
兄妹倆一聽到娘的叫喚,立即跑到床邊。
「娘!你醒了?娘!」
「唔……」婦人並沒有醒,依然昏睡當中,只是夢囈般地喊著孩子。
「哥哥,娘的身子好冰啊……嗚嗚嗚……」
小男孩抱著妹妹,安慰道:「乖,別哭。」
「嗚嗚嗚——娘——不要死——娘——」
小男孩強忍著眼淚,他只能抱著妹妹,其實他跟妹妹一樣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娘的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瘦得不成人形,可是他們沒東西吃,爹不要他們,新娶的壞女人將他們母子三人驅逐到這破屋子裡,有一餐沒一餐地過活。
他好恨,恨自己太小,多希望能快快長大,憑一己之力照顧娘和妹妹。
「娘,撐著點,我找大夫來看您。」
「娘——嗚嗚嗚——」
小男孩抱著妹妹,眼淚也掉了下來,娘生病了,妹妹也餓得身子虛弱,他真是又急又害怕。
屋外的白如霜瞧見了這情景,心中不忍,於是來到門前,卻意外發現這門是被鎖住的。
她心中覺得奇怪,會是誰把母子三人鎖在屋裡,卻沒給他們東西吃?
門雖然上了鐵煉,卻難不倒她,稍微施以法術,鐵鏈就打開額,她移步輕踏了進去。
當小男孩瞧見她時,驚訝地瞪大眼,繼而以兇惡的眼神瞪著她,擋在妹妹面前。
「你是誰!」
白如霜認得那眼神,也感受到小男孩的畏懼,那是幼獸遇到危險時,所散發的敵意和恐懼,而他小小年紀,勇敢地表現出保護妹妹的行為,令她為之動容,不免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