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位小姑娘模樣長得不錯,也夠乖巧,正巧我有一位家奴,年近而立尚未娶妻……」
「您是想要買她?」
「正是。」
「呵呵,我剛才說要賣她,也是一時氣話,平日裡對她倒像是自家妹子般……但若是能讓她脫去娼籍也是好的,不知你那位家奴人品如何?」水玲瓏姿態優美地坐入椅中細問。
「我那位家奴……老是老了點,愚是愚了點,丑是醜了點……但還算老實,對我也忠心,大富大貴不一定有,吃穿不愁倒是肯定的,這位姑娘若跟了他,絕不會受委屈。」
「哦……」水玲瓏眼神飄忽,顯然並沒有把他的話太聽入耳裡,一句「哦」也答得懶洋洋的,跟在小皇帝身後的老太監自是知道這些女子的罩門,輕輕咳了一聲後,將話攔了過來,「我家少東家願出二百兩銀子欲成好事。」
「二百兩……」水玲瓏漫不經心地轉了轉玉腕上的翡翠鐲……眼皮撩也不肯撩一下。
「不,不是二百兩銀子,是二百兩金子。」小皇帝同樣懶洋洋地說道。
「哦?」水玲瓏總算來了精神,「我問問我這個妹妹,看她意下如何,強扭的瓜不甜。」
水玲瓏的話音剛落,那邊紅衣姑娘的哭聲又起,之前水玲瓏跟人談價時,紅衣啞女生怕自己哭聲惹了她的厭煩,真把自己賣了,現在見她這邊已經談好了價錢,終於大放悲聲。
「你哭什麼?人家是要你從良,又不是讓你做見不得人的事。」水玲瓏厭煩道,「你說一句不願意,這樁事也就罷了,你若不說……我就當你願意了。」
可憐那紅衣啞女,張了幾次嘴,也只能發出幾聲單音,一雙手不停地比劃著,可惜沒幾個人能看得懂。
一旁的圍觀者私底下竊竊私語,但沒有一個肯為她出頭,一旁的宇文寒夜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暗自埋怨小皇帝貪玩,結果害得人家這樣。
「這位姑娘顯然是不願意。」宇文忍不住說道。
「不願意?」水玲瓏見出聲的是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白髮布衣英武男子,不由得煩惡地皺皺柳眉,「不願意她倒是自己說呀,她不是長著嘴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口不能言!」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多可惡的女子,南宮添是一例,眼前的水玲瓏又是一例,兩人都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
「你又怎麼知道她口不能言的?她告訴你了嗎?她就算是口不能言,上有我這個主子,下有她的爹媽,幾時輪到你說話了?」
宇文寒夜被她的一番狡辯弄得一時語塞……那紅衣啞女本來是將希望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見他也被水玲瓏堵得說不出話來,暗想自己命苦,不由得又一次哭了起來。
一時間整間茶館,看熱鬧的看熱鬧,私下討論的私下討論,哭的哭鬧的鬧,好不熱鬧,哪還有之前的風雅。
「我說宇文寒夜呀。」小皇帝在一旁蹺著腳瞧了半天熱鬧,見宇文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這才開口喚他。
「……」沒想到小皇帝敢在這種地方認下他,宇文愣了愣。
「怎麼,不認得主子了嗎?唉,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呀,你主子已經在這裡這麼半天了,你還是當成沒看見,還有規矩沒?」
「屬下該死,不知小主子在此,不知主子出來的事老夫人知不知道?」
「她……」哼,拿太皇太后壓我……小皇帝嘟了嘟嘴,但眼珠子一轉,很快就笑開了,「宇文,我好想你哦,你出去那麼久都不肯回來陪我玩……」小皇帝一蹦一跳地到宇文跟前,扯起他的袖子撒嬌。
「小主子不是最討厭屬下在眼前晃的嗎?」宇文冷冷地答道,絲毫不為他所動。
「真沒良心……不過我還是很惦記你的,你看,我瞧你這麼老了還沒說上媳婦,就要在這裡替你買個媳婦回去……」
「陛……主子的意思是……」攤上這樣一個不按理出牌的頑童主子,他還能說什麼?宇文差點兒被他氣暈。
「我看你也挺喜歡她的,不然也不會替她說話。」這是什麼邏輯?「小姑娘,這就是你要嫁的我的那個家奴,你願不願意呀?願意的話就點點頭,不願意的話就搖搖頭。」小皇帝扯著宇文的衣袖,獻寶似的帶到紅衣啞女跟前,柔聲問道。
宇文寒夜雖然衣著樸素,但是器宇不凡,舉手投足間儘是大家風範,大家見他在眼前的美少年面前自稱屬下已經是暗暗稱奇,現在美少年說他只是他家的家奴,不由得讓人對美少年身份暗暗咋 舌。
「小主子,你不要鬧了。」宇文寒夜不敢甩開他的手,只得柔聲勸道。
「你都有白頭髮啦,還沒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我說了算啦……」
「小主子!」
「你敢抗……命(旨)嗎?」小皇帝忽然板起了美顏。
「不敢。」
「嘿嘿……諒你也不敢,小姑娘……你快點頭吧,你看我家的宇文,別看老點,但是模樣長得好,武功又高,人品也好,家世也好,最重要的還沒娶過親,你嫁過去就是正室……快點點頭啦,這種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宇文眼見著小皇帝主意已定,只能盼著紅衣啞女能搖搖頭,自己也就算過了這一關……誰知那紅衣啞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皇帝……羞答答地……點了頭!
第五章 夜明珠案
悅來客棧的上房內,宇文寒夜眉頭緊皺地看著依舊羞答答地坐在他對面的紅衣女孩好一會兒……
「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去給你買幾身衣服。」終於受不了客房內緊張的氣氛,加上紅衣啞女的衣著也確實不適合良家婦女平日裡穿著,宇文尋了個理由想要出門。
紅衣啞女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上滿是不情願的表情,也知自己是不受他歡迎的人,眸光立時黯淡了下去。
宇文見她如此可憐,也不由得軟下了心腸,暗想其實她也沒什麼錯呀,怪只怪水玲瓏太惡,小皇帝太頑皮,結果把他們兩個硬生生湊到了一起,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呀,偏偏他又不能抗旨不遵,只能留下了一個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主子的話又不能不聽,先把她留在身邊,問過父母後再做打算的話,來做緩兵之計。